第322章 离去

    墨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随即深深低下头：“谢尊上！”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墨绿色光华流转，那人形身躯开始发生剧变。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的身形迅速膨胀、拉伸，璀璨的墨玉色鳞片覆盖全身，头生晶莹鹿角，颌下飘动灵须，四蹄踏着幽幽火焰。
    赫然显化出了其雄伟神骏的麒麟本体！
    虽气息因伤势和立誓而有些萎靡，但那流淌的皇血威压与神兽姿态，依旧令人心折。
    墨玉迈动蹄步，走到萧若白身前，温顺地俯下身躯。
    萧若白神色平静，伸出手，轻轻抚过麒麟颈侧冰凉而坚韧的鳞片。
    下一刻，他身形微动，已稳坐于麒麟宽厚的背脊之上。
    “走吧。”
    一声淡淡的吩咐。
    墨玉所化麒麟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吟，四蹄踏空而起，墨色祥云自生，托着一人一兽，化作一道流光，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直到那流光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废墟之上的死寂才被各种复杂的叹息、议论声打破。
    “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
    一位老修士喃喃自语，脸上犹带着震撼后的余悸。
    “先是见证一场逆天伐王的旷世之战，又亲眼目睹身负皇血的麒麟子立誓认主，此生能见此一幕，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是啊，谁能想到，结局竟是如此……”
    旁人纷纷附和，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远处山巅，姜家神王体深深看了一眼萧若白离去的方向，周身紫气微漾，一言不发，转身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大周太子姬玄烨轻轻摇动手中折扇，眼中露出一种锐利的光彩，他对着身旁护卫微微颔首，一行人亦悄然离去。
    其余各方天骄，也大多神色凝重，或独自沉思，或与同伴低语，相继化作道道虹光消散于四面八方。
    今日所见所闻，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了。
    无论是王战的天苍圣徒，还是战修罗的恐怖，亦或是麒麟子的抉择，都像一记重锤，敲醒了他们身为天骄的骄傲。
    帝路争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和莫测，世间天骄层出不穷。
    一股无形的紧迫感弥漫在离去的每一位天骄心头，他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更坚定的道心！
    人群中，石惊弦几人看着萧师弟骑着麒麟子潇洒离去，眼神中不由得显出几分羡慕。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拥有如此实力……”
    就在这时，萧若白的一道传音，突然在他们识海中响起。
    “几位师兄，师尊让你们抽空回紫竹峰一趟。”
    石惊弦、林墨宇三人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了诧异和一丝不解。
    “顾师叔召我们回去？”
    石惊弦挠了挠头，一脸困惑，“这会儿？宗门里出什么事了？”
    牧尘宇眉头微蹙，沉吟道：“师叔行事，向来深意。此刻召见，定有缘由。”
    虽然猜不透具体缘由，但顾师叔召见，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走吧，既然是师叔之命，必有要事。”林墨尘率先开口。
    “嗯，回去就知道了！”石惊弦也压下好奇，重重点头。
    牧尘宇默然颔首。
    下一刻，三道流光自废墟中悄然腾空，不再留恋此地，也不再继续原定的历练行程，而是径直朝着青玄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废墟重归寂静，唯有满目疮痍诉着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切。
    而这场大战与臣服所带来的波澜，必将以更快的速度，席卷向更广阔的天地。
    随着各方天骄神色各异地陆续离去，喧嚣的废墟渐渐重归死寂，唯有风声呜咽，卷起尘埃。
    然而，在那片最深最大的坑洞边缘，一道身影却并未随众人离开。
    正是王战。
    他依旧站在原地，玄色战袍破碎，身上血迹未干，整条右臂不自然地垂着。
    但此刻，他脸上那极致的愤怒与屈辱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离去的方向，也没有理会周身依旧火辣辣的剧痛，只是缓缓地、极其坚定地，在那坑洞边缘盘膝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正是他之前被萧若白一拳轰、遭受最惨烈失败的地方。
    他闭上双眼，周身那原本因愤怒和伤势而有些紊乱的苍青气血，开始以一种异常缓慢而坚韧的速度，重新流淌起来。
    他并未立刻疗伤，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沉入方才那场惨败的每一个细节之中。
    败了。
    彻彻底底地败了。
    苍天圣体败给了战神体，王者境败给了天人境，这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打击，是骄傲的彻底粉碎。
    但，败了，就结束了吗？
    不。
    王战的心神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一丝一缕地回溯之前的战斗。
    萧若白那纯粹到极致、为战而生的意志，那看似简单直接、却蕴含着崩灭万法奥义的拳脚，以及最后那将他圣体异象都正面击溃的恐怖一击……
    每一幕，都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他的神魂深处。
    痛吗？痛彻心扉！
    辱吗？奇耻大辱！
    但这痛与辱，此刻却化作了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道心，也淬炼着他的意志！
    “天苍圣体，无敌路，原来，我的路，早已走偏了么……”
    王战心中低语。
    过去，他太过依赖圣体的先天强大，太过追求以绝对力量碾压一切，却少了那份于生死间磨砺出的纯粹战意，少了那份打破万法、唯我独尊的惨烈决绝！
    今日之败，犹如一盆冰水，浇醒了他。
    败给战修罗，不可怕！可怕的是沉溺于失败，一蹶不振！
    苍天圣体，岂是这般容易就被击垮？
    之败，正是照见自身不足的明镜！正是淬炼无敌道心的磨刀石！
    “战修罗，今日你胜我一筹，我认！但帝路漫长，这才只是开始！”
    “待我重铸战心，将今日之败尽数消化，将圣体潜力真正发掘，下次再见，我王战，定会亲手将这一切，讨回来！”
    一股更加内敛、却更加坚韧不屈的意志，如同深埋地底的岩浆，在王战心间缓缓凝聚、涌动。
    他周身的气息，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那溃散的圣体异象虚影，甚至隐隐有重新凝聚的迹象，虽黯淡，却更显纯粹！
    他竟将这惨败之地，当作了磨砺自身的道场！于此地坐关，于失败中悟道！
    远处，尚未完全离去的少数人察觉到这股气息变化，纷纷侧目，眼中不禁再次露出惊容。
    “王战他竟然就地闭关了？”
    “好强的意志！惨败之下，非但没有消沉，反而借此磨砺道心，欲要破而后立！”
    “不愧是天苍圣体，这等心性，实在可怕！经此一挫，若他真能挺过去，未来恐怕会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