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恃宠而骄朱厚熜

    前后不过一刻钟，两人的政事就聊完了。
    朱载坖只觉君臣二人在用一种很新的交流方式，不过有一点他明白了，李青这次回来，其核心还是来要钱来了。
    且要得还不少。
    更让他惊奇的是，父皇非但不觉得开支过大，反而一副太划算了的模样。
    虽现在朝廷财政状况不紧张了，可这么个搞法……怕是也难以持久啊。
    朱载坖也不敢表达看法，父皇都痛快答应了，他还能什么？
    除了暴露自己无知，除了让父皇恼火，没有半点意义。
    见二人停下话题，转而聊起养生，朱载坖这才适当的上两句，稍微秀一秀存在感。
    再怎么……
    咱也是太子不是？
    一番谈聊之后，三人改喝茶为饮酒，话题也更进一步的轻松下来，偶尔谈及政事，也是如蜻蜓点水，一触即退，让朱载坖大为轻松。
    最起码，劝酒他还是会的……
    两刻钟之后，李青饭足微醺，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享受难得的安逸。
    朱厚熜问道：“关外之事，多久能结束？”
    “一个月左右吧？”
    “这么快？”朱载坖惊诧，这会儿只是谈天，他觉得可以适当两句。
    朱厚熜无奈摇头。
    李青笑呵呵道：“你父皇问的是我还要忙多久。”
    “呃……这样啊。”朱载坖讪讪，转移话题道，“这一年来，永青侯当真是辛苦了。”
    李青只是笑笑，问道：“殿下对政务可还顺手？”
    “呃……还好吧，一些个奏疏还是能处理的。”朱载坖心虚的瞧了眼父皇。
    李青安慰：“慢慢来，谁也不是一上来就能得心应手，不要心急，更不要妄自菲薄，没有天生的帝王……”
    这话，李青的也挺心虚的。
    真要，大明的皇帝之中，除了师弟，也就朱祁钰、朱佑樘政治天赋不足，余者，就连朱祁镇都在及格线之上。
    更多还真是天生的帝王。
    远的不，就近几代，朱见深、朱厚照、朱厚熜，哪怕以李青的标准，都十分优秀。
    而时下的这个太子……估计也就能和中宗、孝宗持平。
    不过若是臣子足够强，也没什么影响。
    话……
    被嘉靖调教了数十年，时下的朝廷大员，还真没几个草包。
    未来只要君臣能把劲儿用到一处，未尝不是好事……
    朱厚熜呵着酒气道：“情势如此，未来，只能你来扮白脸了。”
    李青微微点头：“我无所谓，反正名声早就臭了。”
    朱载坖不明白话中深意，却也隐隐觉得跟自己有关，举杯道：
    “孤敬永青侯一杯。”
    李青举杯与他碰了下，就唇饮了。
    朱厚熜瞥了眼难成大器的儿子，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去干点儿正事去吧。”
    “呃……是，儿臣告退。”
    朱载坖讪然起身，行了一礼，又朝李青颔首示意，这才往御书房走去……
    “这个太子……只能将就了，你辛苦一下。”朱厚熜道，“等朕有了孙子，会从抓起。”
    李青笑了笑，难得安慰：“其实也还好，大明发展至今，许多事，已经由不得……大势已定，无太大影响。”
    朱厚熜面色晦暗，嗤笑道：“这大势……多亏了你。”
    “啊哈哈……不用谢。”李青干笑笑，道，“太子最起码态度上是没问题的，我有这个恶人在，未来他这个皇帝也不会太难做，大可不必忧心忡忡。”
    顿了顿，“听闻，你之前常去大高玄殿，怎么，想去金陵了？”
    “听沈炼的？”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好吧。”朱厚熜苦笑点头，道，“我是想去金陵了，想去看看儿子，也想捎带手出口心头恶气，再等几年，怕是想揍也没机会了。”
    李青：-_-||“你这不是欺负人嘛，人家都多大岁数了，你这……”
    一直心平气和，有有笑的朱厚熜突然怒了，豁然起身，怒视李青，吼道：
    “咋？岁数大就有理了？他如何？我如何？你如何待他？你如何待我？”
    李青抬起衣袖擦了擦唾沫星子，难得没有发飙，无奈道：“终究是一家人，没必要……”
    “有！就有！”朱厚熜有些声嘶力竭，跟个闹脾气的孩儿似的。
    李青一阵无语。
    “关外之事结束，带我去金陵。”
    “……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关外之事结束， 请带我去金陵。”朱厚熜硬邦邦的加了个‘请’。
    李青好气又好笑，道：“其实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知道，我会做，可这并不会浪费多少时间。”朱厚熜道，“私下去，又有你，难道我就不能享受一个假期？那厮清闲了数十年，我清闲数十日还不成？别逼我骂娘……”
    李青面无表情道：“我还真是给你惯坏了，骂娘都来了……好脸给多了，真当我是慈眉善目啊？”
    朱厚熜丝毫不怂，讥笑道：“你给我惯坏了，呵呵，你这话的……臊不臊得慌？你惯着谁你没点数？”
    李青瞪眼，却没发作。
    到底有些心虚……
    再联想到这一年来，朱厚熜顶着的压力，李青也忍不心拒绝，只得：“这次，就允许你任性一下，不过……可别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朱厚熜气郁，“这是一个臣子对君父用的词儿吗？”
    李青有些恼了，“老子辛辛苦苦一整年，腿都要跑断了，你搁这儿跟谁呢？”
    “我……”
    朱厚熜也突然觉得今日的确有些过分了，悻悻道，“反正你要带我去金陵，这点没商量。”
    李青不咸不淡的：“玩归玩，干归干，假期结束，好好做事。”
    朱厚熜一想到金陵那厮，情绪又上来了，冷哼道：“朕这个皇帝，还用得着你指点？”
    李青暴怒，拍案而起，刚要有所动作，却又停住了。
    紧接着，外殿太监低着头，挪着碎步，瑟缩着走进来。
    朱厚熜挑衅地瞥了李青一眼，淡淡问：“何事？”
    “回皇上，李大学士求见，吵着要见李青。”太监干巴巴道。
    朱厚熜愕然。
    李青却是有些心虚，不由想起之前答应本家的事来了……
    “到底是谁走漏的风声？”
    朱厚熜鄙夷道：“这还用走漏风声？就你身上权臣味儿，隔着八百里，人家都能闻见。”
    李青：“……”
    朱厚熜：“宣吧！”
    “是。”太监如蒙大赦，忙不迭去了。
    李青皱眉道：“李本不想干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朱厚熜轻叹道，“想走就走吧，以现有的政治格局来看……少了李本也没什么影响，再，李本也着实干不动了，到底是有功于社稷的人，总不好真让他死在任上吧？”
    李青怔然，随即诧然，“你还挺有人味儿。”
    朱厚熜冷着脸道：“原来在你心里，朕就是无情无义，甚至无理取闹的皇帝？”
    “……”李青悻悻摸了摸鼻子，没接话茬。
    不多时，
    李本便随着太监走了进来，一眼瞧见李青，顿时喜出望外。
    整个朝廷，也就他对李青的回归感到开心。
    “微臣……”
    “免了吧。”朱厚熜摆摆手，道，“李卿着急进宫，所为何事啊？”
    李本看向李青，恭声道：“容臣卖个关子，此事永青侯最是清楚。”
    人都如此了，李青也不好再装傻充愣，无奈道：“记得我们的约定是……”
    “好了，都好了，全部整理好了。”李本一连三个‘好’，让李青无话可。
    末了，咕哝了句：“你好了就好了啊？”
    李本有些急了，“不信你可以检查啊，我本家……咳咳，永青侯，你一向还算讲信用，可不能坏水都用到我身上啊，怎么咱们五百年前……不信您问皇上。”
    李青实在没办法推脱了，只好道：“等我核对一下，真如你所，会践行对你的承诺。”
    李本这才稍稍放松，问道：“不若明日……？”
    “可以。”李青点头，“你准备一下，明日国师殿详谈。”
    “哎，好。”李本总算是有了笑脸，又是一揖，道，“微臣告退。”
    朱厚熜挥了挥手。
    待李本退去，打趣道：“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喜欢欺负老实人，人李本咋也算是你的本家，你就这么对待本家？”
    李青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相比严嵩、徐阶，李本是不够出彩，可在经济上，李本比严嵩、徐阶强多了，难得对经济大局有深刻认知的官员，我还真不舍他就这么退了。”
    “呵呵……无妨无妨。”
    “？”
    朱厚熜笑着：“李本的本事我自然知晓，不过嘛，李家人更擅长这方面，比李本还要强许多，走了一个李本完全没影响。”
    李青眯起眼眸，道：“以李家如今的体量，再进军庙堂，可真就成众矢之的了，我扮白脸没关系，若再牵连李家……我可真翻脸了。”
    “你想多了，我没这个打算，现在的李家对朝廷最为有利，这点，我十分清楚。”
    “那你……”李青恍然，“给资本松绑的事，是雪儿告诉你的？”
    “呦呦呦，还雪儿……”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