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谢谢你乐平

    看到秦城眼中闪过的一丝不信，他怀疑李乐平是在炸他，还没到最后一刻，不能泄气！
    他直勾勾地看着李乐平，并没有开口话，等待他的表演。
    李乐平好像看出了秦城的心思，笑了笑，继续道：
    “他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给我送炸鸡。
    虽然我通常让他放在门口，但总有几次，是我爸开门拿的。
    上周，就是你在电梯里截下我外卖那次，那个外卖员后来用平台私信给我发消息了，
    ‘李先生您的外卖已经交给您了’。
    我当时就很奇怪，因为明明外卖是你拿进来的，而且我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你正在对面和我讲话。”
    铁证！
    秦城深吸一口气，没有辩驳，这是铁证，自己怎么。
    计划从一开始就露馅了，只不过秦城很好奇，既然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假的，
    那后面为什么还要找自己聊天？
    而且自己上次约他出去，他也没有拒绝。
    想不明白，秦城依旧只能沉默地看着李乐平。
    李乐平顿了顿，看着秦城微微变化的脸色：
    “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个证据不够充分，我还有！
    是第二天，我们交谈过后的第二天。”
    李乐平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那天我起得早，站在窗边发呆，正好看到我爸在楼下滨江公园晨跑。
    他身边，居然有一个年轻人陪着他一起跑。两个人边跑边聊，看起来很融洽。
    等我爸回来，我随口问了一句，他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叫秦城，自律、有想法。”
    他看向秦城，目光锐利：
    “秦城。
    这个名字，和我刚认识不久的，自称是我粉丝的，还对音乐很有见解的，还‘恰巧’截了我外卖的，一模一样。
    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吗？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偶然出现，你是有目的的。”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构成了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秦城望着体育馆高高的天花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里面包含着秦城被识破的颓然，和对李乐平的歉意。
    他低下头，不再伪装，脸上露出了坦诚的苦笑，朝着李乐平微微躬身：
    “我……没什么可的了。是的，我是刻意接近你的。我很抱歉，利用了你的信任和……伤痛。”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真诚的歉意。
    他知道，对于李乐平这样内心敏感又受过重创的人来，这种带有目的的接近，伤害可能远比想象中大。
    完，他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这一局，他输得彻底。
    败给了细节，败给了偶然。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去招标会场，哪怕败局已定，也要和苏清月一起面对。
    只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那个在会场独自承受压力的女人解释这一切。
    对不起，我失败了？
    对不起，我只是个狐假虎威的蠢货？
    秦城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场，只希望自己的事情不要牵连到母亲和妹妹。
    脚步沉重，如同灌了铅。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走廊的一刹那。
    身后，李乐平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
    秦城身形一顿，诧异地回头。
    难道还有什么更严厉的指责或决裂的话要吗？
    李乐平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运动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笑意。
    他看着秦城惊疑不定的眼睛，缓缓道：
    “我又没不支持你。”
    “什么？！”
    秦城瞳孔骤然收缩，心脏跳动的速度陡然加快！
    这一声意外让他几乎失声，“你……什么意思？”
    李乐平走近几步，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了一些：
    “秦城，你知道吗？这些年，看着我父亲的官越做越大，我心里其实越来越惶恐。
    我因为再也不能弹钢琴，越来越把自己封闭起来，甚至开始憎恨自己，憎恨这个世界，觉得我拖累了父亲，不配做他的儿子。
    我放弃的，不仅仅是钢琴，是梦想，是我父亲的希望。”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
    “你的出现，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但你的那些关于音乐的话，是真的。
    你引导我去思考教学和传承，是真的。
    你拉着我出来打球，让我重新感受到运动的汗水和人之间的正常交流，也是真的。”
    他看着秦城，眼神清澈而认真：“你听懂我在什么了吗？”
    秦城脑中思绪电转，结合李乐平此刻的神情和话语，一个难以置信却又合乎逻辑的答案逐渐清晰。
    秦城内心灰暗的火苗又逐渐明亮起来，
    他试探着，缓缓道：
    “你支持我的原因……第一，是因为你相信我的为人，也相信我向你父亲展示的那些关于项目的理念是真诚的、有益的。”
    “第二，”
    他凝视着李乐平的眼睛，“我的出现，哪怕动机不纯，但客观上打破了你自我封闭的壳。
    我聊音乐，带你运动，让你感觉到自己除了废掉的钢琴家之外，还可以是别的样子，还可以有别的价值，甚至……重拾梦想的可能。
    你支持我，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支持那个因为我的出现而开始尝试改变的自己？”
    李乐平听完，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种你子果然聪明的欣赏表情：
    “反应真快，逻辑清晰。不错，不输我当年弹琴时的脑子。”
    他拍了拍秦城的肩膀，那动作里，已经没有了隔阂，反而像是一种男人间的认可。
    秦城看着他，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一种巨大的感激和不可思议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一时不知该什么好。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
    “谢谢你，乐平。”
    李乐平也笑了，那笑容里，有了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阳光。
    但他随即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眉头微皱：“别谢太早。招标会……已经开始了吧？还来得及吗？”
    秦城猛地惊醒，迅速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招标会已经开始超过十分钟了！
    苏清月那边……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里的压力和绝望。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坚定，重重一点头：
    “来得及！但必须尽快！”
    李乐平也不再废话，果断掏出手机，一边快速拨号一边：
    “我叫司机，车就在附近。五分钟就能到，我跟你一起去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