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师与徒

    这年头的北斗古星并不太平，连星球都出不去的修行者割地为王、组建一个个或大或的势力，常规势力又依附大教大派，大教大派则依附拥有极道帝兵镇压底蕴传承的极道势力。
    孟弈自谦的自己并非「仙人」，能在寒冬腊月游历世间也不是普通人。
    那股外界纷纷扰扰未曾沾染分毫的出尘缥缈气质，在农妇一家看来比前几天带走「第二锚点·叶圣」的羽化神朝‘仙长’更接近‘仙’的诠释。
    跟羽化神朝的‘仙长’不同的地方在于，羽化神朝的‘仙长’们鼻孔朝天、傲气的不可一世，极大概率更有本事的孟弈能平等的对待任何事物。
    一番交谈，孟弈不接受‘仙长’称谓，农妇一家和囡囡尊重孟弈的想法，根据孟弈透露的姓称呼他为「白先生」。
    没有直接利益矛盾的前提下，有文化的人在绝大多数地方都会获得尊敬。
    拗不过农妇一家的热情，孟弈在居住环境也就比他战锤巢都老家强一点的木房子歇息了一宿。
    自动获得‘贵客’身份的他当然是单人单间，农妇一家六口人加上囡囡，七人挤在另一间房。
    这一夜中年男子频频起夜，给火炕添加柴火，生怕陋室寒酸怠慢了贵客。
    “怪不得。”
    躺在主卧床上的孟弈透过漏风的窗户眺望星空，平平无奇的星斗变化被他升格为对命运的观测，「既定之未来·命中注定」的过去未来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见。
    千金难买我乐意，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坐在北斗古星洪荒区域的荒村显然是未来的「北斗古星·摇光圣地」。
    那件仙台四重天圣人炼制的「极道帝兵·龙纹黑金鼎」，就是狠人大帝给荒村的道谢之礼。
    与「摇光圣地」牵连甚广的「狠人一脉」，则是农妇一家的后人血脉。
    狠人一脉拥有「极道帝兵·吞天魔罐」护持周全，更有「一世女帝·吞天魔功」和「二世女帝·不灭天功」的完整传承。
    「摇光圣地」有极道帝兵，无大帝功法全篇；
    狠人一脉既有极道帝兵，又有两篇功法；
    从差异化对待的偏爱，就能看出「既定之未来·命中注定」女帝的人性。
    纵使狠人大帝杀的宇宙皆寂，吞尽万千血脉因子熔铸混沌体，算上「三世·南岭天帝」连续镇压寰宇近乎四万载岁月，她也不可能对这个村子、这户人家提起任何恶意。
    此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同样的案例有很多，殊不见「泛人类史·楚汉争霸」结束，衣锦还乡的兵仙韩信照样能放下诸侯王的矜持，亲自对当年有一饭之恩的施恩者致以诚挚的谢意。
    再比如「西游试验场」，孙悟空摆脱了五行山的镇压，第一次手染鲜血是为了什么？当年给孙悟空送桃子吃的牧童一家被匪徒所害，孙悟空怎可能无动于衷？
    孟弈很赞同「唯识宗·玄奘」的观点，修行本质上就是修心。
    生命位阶的攀升是全方位的，当然也包括心境层次，盲目追求细枝末节的力量反而了下乘。
    善也好恶也罢，但求问心无愧，子无悔。
    ……
    翌日，孟弈准备在荒村建个宅院，一次两次还行，总是挤占别人家不宽阔的空间不是常法。
    他没动用太超规格的手段，本着静若止水的清净自然之心，以凡人能拥有的力量亲手搭建了个木质院。
    巧妙的借用各种工具，超乎凡人想象的技术思路，让前来围观的荒村居民惊若天人。
    「白先生」之称得到了荒村民的广泛认可，私下交流时荒村民都以‘仙长’称呼孟弈。
    看着一座设计、审美、安全性、合理性都远超荒村水平的院拔地而起，自从哥哥离去就跟块‘望哥石’的四岁囡囡，眼睛里泛起了别样的光彩。
    她不想得过且过下去，她想改变些什么，比如改变自己的命运，比如有朝一日亲自去看看踏上修行路的兄长过的好不好。
    孟弈没跟囡囡交流，可新鲜事物冲击带来的润物细无声间接影响，也让姑娘走出了低谷期。
    自闭的女孩变得活泼了几分，死寂的心灵仿佛被一束希望的火光点燃。
    几日后，院完工。
    孟弈外出打猎了点肉食，烧火做饭宴请在他建房子的过程中出工出力、只为学点技术的荒村民。
    授之以桃报之以李，有家境还算可以的荒村民，豪爽拿出这个时代堪称珍贵的粮食酿制的浊酒。
    也有自信的荒村民半醒半醉，嚎嚎着嗓子唱着传承百年千载的山歌，亦或者围着火堆跳着喜庆十足的舞蹈。
    一时间，普普通通的一顿饭增添了别样的意味，热闹程度堪比过节了。
    ……
    曲终人散，宾主尽欢。
    邻居农妇一家帮忙收拾一地鸡毛，囡囡也破天荒的一反常态的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姑娘人不大，心眼子却不少。
    殊不知这点心思都被农妇家和孟弈看在眼中，只不过谁也没点破罢了。
    深夜时分，囡囡离开农妇家还算温暖的房子。
    她鬼鬼祟祟的返回自己冰冷的家，翻箱倒柜的挑了套最干净、最正式、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而后敲响了孟弈的门扉。
    有求于人之时，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无可厚非。
    “白先生，您睡了吗？”
    囡囡奶声奶气的低语，凌冽的寒风吹的她脸通红。
    “进来吧，门没锁。”
    坐在院主卧里的书桌前，闲来无事翻看「诸天势力·虚构野史组织」最新热点新闻「诸天势力·主神空间」相关情报的孟弈随口回了一声。
    年仅四岁的女孩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
    生怕打扰到孟弈，她尽可能放低声音关好房门，不让房间里的热气流出。
    桌案灯火摇曳，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孟弈不开口，囡囡也不开口，简陋房屋一时间针可闻。
    屁孩的养气功夫肯定不如孟弈这个老油条。
    几分钟、几百年、几万年、几个时代，对孟弈而言都没区别。
    站在靠近房门的位置，败下阵来的囡囡嘟了嘟嘴，暖和过来的手握了握拳，仿佛这样能给她带来勇气。
    看着时不时翻看书本的孟弈，囡囡几度三番想些什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等到心口的那股气积蓄到鼎盛，姑娘大声道：“白先生，您是仙人吧？您能教我修行吗？”
    完，囡囡闭上了眼睛，等待或成功或失败的回复。
    她已经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无论有没有把握住机会，她都不后悔。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哪怕机会摆在面前，若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也于事无补。
    ……
    孟弈停止翻动书本，转身看向紧闭双眼的囡囡，语调平淡道：“我不是仙人，但可以教导别人修行，些许不入「仙·人」之列的护身之术你若愿意，倒是可以学。”
    “凡事总需要个理由，回答我，我为何要教你？为何偏偏是你？”
    囡囡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般急剧变化。
    没等她高兴，一盆名为「现实」的冷水就泼了过来，浇灭了她心中的那丝雀跃。
    “我……我……我……”
    囡囡支支吾吾的不出话，混乱的思维无法冷静思考，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支付什么代价才能打动眼前之人。
    “对不起！是我打扰白先生了。”
    过了许久，失魂魄的姑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她礼貌的对自己的莽撞表达歉意，而后转身准备离开孟弈的居所。
    “停下吧，我同意了，教你的第一堂课通过了。”
    天籁之音传来，囡囡的表情跟她珍藏的那张似哭似笑铁面高度相似，但喜与笑是核心主导。
    “学会主动，学会拒绝，学会思考为什么。”
    “年纪，能懂得把握住机会，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难能珍贵。”
    孟弈了两句话，前一句话是「第一堂课」的教学内容，后一句话既有对囡囡的赞许，也有点出囡囡呈交的答卷。
    ……
    凛冬离去，春机复苏。
    孟弈带着学会识字的囡囡离开荒村，进行「第二堂课：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行合一」。
    他要让囡囡通过自己双眼去认知世界，明白「1.0境·本我」的核心主旨‘我想要什么’。
    离去之前，孟弈给荒村留下了点能让荒村未来生活过得更好，但不至于招来祸患的知识技术。
    就这么点改变「既定之未来·命中注定」的「节」，孟弈也付出了些许代价。
    离开荒村的崎岖山路上，徒步行走的姑娘有兴奋，有不舍，但终究归于平静。
    “老师。”
    “嗯？”
    “白先生。”
    “嗯。”
    称呼的改变反映师徒二人的相处方式。
    孟弈虽同意教导囡囡，却从未收囡囡为徒，因此只能是「白先生」的称谓，只会是「白先生」的称谓。
    囡囡故作若无其事的问询：“白先生，您什么时候教我修行啊？”
    “这话得，现在不是修行？人生处处是修行。”
    孟弈笑着反问，怼的囡囡哑口无言。
    姑娘凶萌凶萌的扮了个鬼脸，还戴上似哭似笑的宝贝面具吓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