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谁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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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婕妤忽然起身,鞋尖朝沈宁移动靠近。
    她猝不及防握住沈宁手腕,猛地撩开袖角,皓腕上数道断断续续的细长痂痕尤为显眼。
    那是起疹痛痒难忍时无意抓伤留下的。
    碧萝心中大惊,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护主,却被沈宁拦下。
    碧萝惊讶又疑惑:“殿下?”
    春桃上门求人时低声下气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到了含光殿却是另一幅做派。
    孟婕妤此举挑衅意味十足,她不理解,殿下为何要拦她。
    对于碧萝的不满,沈宁侧目给她递去一个眼神以示抚慰。
    孟婕妤默默将她们主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联想到最近这段时日关于沈宁的一些传闻,眸色变得复杂。
    思绪翻飞之际,正听到沈宁开口:“孟婕妤求援的方式真是特别。”
    她抬眸静静看着孟婕妤,眼里从容无半分涟漪,面上表情是淡淡的,瞧不出愠色。
    沈宁淡声:“若孟婕妤请我来是为叙旧,眼下话完了,热闹也瞧够了,我该回去了。”
    她反手捏住自己腕上的手,移开,再慢条斯理抚平袖角。
    从容优雅,娴静得体,十分贴合她公主的身份。
    孟婕妤微微怔住,旋即嗤笑一声,若非他知道沈宁为人如何,恐怕真会被其这番表象迷惑。
    “你果真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孟婕妤感慨。
    若是从前,便是她没靠近,沈宁远远见着都要剑拔弩张或阴阳怪气几句,更别她握住沈宁的手了。
    “这很奇怪吗?”
    沈宁:“时间推移万物亦随其所变,人也一样,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孟婕妤悬滞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颤,随后静静垂下,眼眸微敛,心里默默重复念着沈宁那句话。
    过了几息,她重新抬手示意春桃退下。
    沈宁也示意碧萝退下。
    不多时,花厅石阶畔只剩她们二人。
    “禁足第一日夜里,我梦到了你。”
    孟婕妤先开口:“梦里我提着刀直奔长乐宫,没错,我恨不得杀了你。即便那是在梦中。”
    世人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是真的。
    毕竟她与沈宁的仇怨并非几句话可以一笔带过。
    她又道:“那夜陛下无端出现在含光殿时,我便知是中了你的算计。你我的恩怨,为何牵扯陛下?”
    “既是你我的恩怨,那你为何要对萧澜下手?”
    沈宁不答反问:“想报复我?可你凭什么认为迁怒萧澜会伤害到我?是谁告诉你的?你受何人指使?”
    “旁人能使唤得了我?”
    孟婕妤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以你平日作风,心存怨怼的人不在少数。便是我不动手,日后也会有旁人动手。”
    “不过——”
    她话锋一转:“长乐宫的动静我确实没心思留心打听。”
    “我可以告诉你,长乐宫制衣,是本月初一请平安脉时太医署的何胜透的口风。”
    听到何胜这一名字,沈宁不自觉拢了拢眉心。
    又是何胜......
    看来,当日在太医署何胜奉承不成反被逼跪,他是记恨上她。
    孟婕妤不掩眼底鄙夷:“何胜那阿谀人,欲借我之手对付你,好看鹬蚌相争,他当真以为我瞧不出他那点心思。”
    沈宁听着有趣:“你既然知道,那你......”
    “是,我是知道。我被当枪使了,但我乐意。”
    孟婕妤:“我就想看你吃瘪受挫,事实也证明我成功了。”
    沈宁:......疯子。
    她顿时摸不准这女人的意图。
    别是受了禁足的刺激,梦一出是一出吧,她可没闲心陪疯子发疯。
    孟婕妤仿佛看出她的心事:“你今日愿意移步含光殿,必然不是起了善心,而是有话问我吧。”
    她笑:“定与那北越质子有关。”
    沈宁有些意外,心想这人思维真是跳跃。
    同时她也坦言:“是。”
    趁孟婕妤间歇性恢复正常,她赶紧问:“你既命秋兰在新衣涂抹夹竹桃汁,为何又要下毒?”
    “或者,你与下毒者有何关系?”
    孟婕妤一脸茫然:“下什么毒?”
    她是恨沈宁,对萧澜下手的目的也是为了看沈宁受挫,但她可没想过真害人性命。
    倒是下不去手,只是萧澜毕竟是北越质子,万一北越帝君哪天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在敌国手里,万一父爱觉醒找大昭要人......
    若大昭交不出人,首当其冲为难的还是陛下。到底,她只不过是心疼陛下。
    沈宁默了默。
    她观孟婕妤神色不似作假,她起初也觉得寒冰针之毒与此女无关。
    可养病的这些时日里,她又多次复盘,认为二者定有关联。
    寒冰针淬毒立竿见影,而孟婕妤涂抹夹竹桃汁的手法太简劣,不会致命又易暴露,二者相悖,倒像在掩饰什么。
    经她多番思索,最终认为夹竹桃手法不过是掩人耳目之用,寒冰针才是关键。
    可问题就在于......
    两拨人凑巧的同时下毒,而藏毒媒介也很凑巧都选了新衣,两者间当真没联系?
    她不相信天下间有这样的心灵感应。
    孟婕妤若不是又被人拉来挡枪,那便是为掩藏真正的幕后黑手而装疯卖傻。
    “......你高看我了。”
    孟婕妤嘴角一抽,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在沈宁心里原是这般心机深沉之人。
    当然,得到对手认可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她向来敢作敢当,平白被冤枉她可忍不了。
    她自然要辩驳:“什么寒冰针、萝婆草,你若不,我听都没听过。”
    沈宁:那就是又被人当枪使了。
    孟婕妤:......
    这话她不爱听,显得她很傻。
    “那你有何高见?”
    沈宁顿了顿,问:“真不是你与沈泽联手下毒?”
    她想了想,还是认为孟婕妤伙同沈泽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前者与她积怨已久,后者三番两次想取萧澜性命。这两人联手,既有动力又有资源,最为合理不过。
    孟婕妤却对此炸毛:“你瞧不起我?!”
    她表示:“沈泽那笑面虎,他与何胜有何异?畏首畏尾的,不见点磊。”
    “我才不屑与之为伍!”
    沈宁:......
    把下毒害人得这样慷慨激扬的,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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