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租客们反悔，想要抢回租约文书。
    但管家老陈紧紧捏住文书，将六七十岁的身躯颤颤巍巍往地上一躺：“打人了！”
    租客们吓得立刻退了回去。
    乳母站在许韶音背后，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她刚刚还在心疼姐提前毁租，要赔人违约金呢。
    这院子原先租出去的时候价钱就不高，这再赔付几个月，简直就是叫人白住嘛！
    可是现在樊诗诗和岑嫂子等人就在家里，她们个个身世可怜，谁又能真狠心把她们赶回原来的家里去？
    正因为违约金心痛，这边租户就来了，主动要退租。
    乳母一看，连忙冲着门外路过的行人和街邻喊道：“哎哟喂，大家来看看啊！我家姐才在公堂上告了飞月楼的黑心掌柜，替咱们西桥县惩治了恶人，肃清了名声，如今却被租客逼上门来，我姐名声不好，要强行退租！”
    乳母可不给租客们反悔的机会，一口气直接完：“我们姐委曲求全，答应了他们的退租要求，可他们竟然连违约金都不肯给！还我们家姐要违约金是不讲道理！”
    路人一听有热闹，连忙挤过来：“真的啊？”
    “哎哟，这确实是昨日在公堂上大告飞月楼的奇女子！”
    “就是啊！怎么，有人这姑娘的闲话了？”
    路人们纷纷好奇。
    但街邻们的态度可比路人复杂多了。
    前两天朝着许韶音脚下泼脏水的妇人，心里自然是不喜欢许韶音的，奈何如今他们一条巷子住着，若是她也跟着许韶音当众脱衣验伤不雅，名声败坏，由着租客们退租不给违约金，那第一个受影响的，可不就是隔他们家吗？
    一墙之隔，若是许韶音这边的客人以许韶音名声不好，退了租，还不用给钱。
    只怕用不了一日，她家的租客就要有样学样了。
    妇人连忙跟着道：“你们这些人，真是好没道理！许家姐昨日豁出去自己的清白名声，救下了那么多被逼良为娼的女子，还有被打骂做局背上高利债的无辜百姓，乃是大义之人！”
    “你们不以为荣，反倒这时候借由这事来折辱许家姐，要退租，真是好没良心，好没道德！”
    妇人振振有词：“你们要，就去官府，看看官府如何对待许家姐的！”
    周围的其他邻居也反应过来了。
    许韶音如果被定义为声名败坏之人，对他们巷子也没好处。
    但如果许韶音是舍己为人的奇女子，那他们巷子也与有荣焉。
    大家连忙跟着道：“就是啊！你们讲不讲道理！许家姐这般良善仁义，你们竟然还要赖掉她的租子！”
    “就是就是，我们看到许姐，称赞还来不及呢，哪里会退她的房子！”
    “我们巷子一贯的民风好，淳朴厚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没得给我们丢脸！”
    大家好一通，把几个租客得面红耳赤。
    租客趁机就要反悔：“大家得对，是我们不对，那我们不退……”
    “不行！”
    许韶音以长袖掩面，泫然欲泣：“我虽是为了义道，迫不得已去当舞姬，但我堂堂正正，从无亏心，你们如今指着我的鼻子骂，嫌弃我的屋子脏，已是折辱……”
    “我虽不敢自称义士，但也有些许脱离飞月楼磋磨的人前来道谢，可你们却颠倒黑白，无视我等的困境，只抓住我辈之瑕疵，当面斥责，实在令人心寒。”
    许韶音谢过诸位帮忙话的路人和邻居：“如今有街坊邻居帮我话，你们才不退，可改日你们若是又点到黑白，冲进我家中来指指点点，当日你们前来退租，是我强势逼迫，不肯你们退租，如今日将我污蔑成风尘女子一般，将我污蔑成黑心刻薄之房东，我又如何自处？”
    许韶音哭得梨花带雨：“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诸位年岁比我长，我便称一句叔叔伯伯……”
    “我不敢忤叔叔伯伯的意，既然叔叔伯伯执意要退租，那便退吧！”
    “若是你们执意不肯给三个月的租金作为违约金，那两个月也可……求你们了，给女子一条生路吧！”
    许韶音哭得凄惨柔弱，路人们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来。
    纷纷斥责租客。
    而邻居们一听——什么？对面这么强势，三个月的违约金，倏忽就变成两个月的，这岂不是损大家之钱财？
    于是纷纷更加大声指责租客。
    租客们愣在原地，反复复盘，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本来只是想上门来要挟许韶音降租的，怎么就变成一定要退租了？
    而且后面他们不是已经退让了吗？也不是想要退租，怎么又变成逼迫许韶音，是他们想退租但是不想给违约金？
    租客其中一人连忙道：“我们没有不想给违约金，没有要降违约金！”
    乳母大声道：“我滴儿！多谢你们还有几分良心，竟肯不用降违约金，还按是三个月来给！多谢你们了，这便来付钱吧，从此咱们两清。”
    租客：？？？
    “哎？不是，我什么时候要给三个月违约金了！”
    乳母脸色一变：“你这上一句才要给，这一句又不给了？果真翻脸如翻书，好一个厚颜无耻的卑鄙人！”
    邻居们都是在坊间有房子的，哪里容得下这等反复无信之人？
    况且，先前的不论，但是大家伙儿可是明明白白一起听见租客们的，不要降违约金的。
    “你们才要给足违约金的！又反口！”
    “果然许家姐得对，你们这等人，今日若是不让你们退租、付了违约金，只怕你们明日，不！今天下半晌就要改口，是我们不给退！”
    邻居们急匆匆地去找来坊正。
    租客们百口莫辩：“我们没要退租啊！”
    “你看你看！又改口了！你们不退租，那气势汹汹地上门来做什么？”
    租客：“……”
    好像只有卑鄙，和更卑鄙两个选项了。
    最终，坊正赶来，将此事了结：“既是你们提出的要退租，房东也答应了，便要按照条例来办，你们支付三月租金，即刻搬出。”
    租客们哑口无言，又不敢同坊正争论，只能哭哭啼啼地签了退租文书，签字画押付了钱。
    倒是路人街邻们看到了，又是“呸”的一声：“果真卑鄙人！真给他退了，又哭哭啼啼好似我们逼他！”
    租客：“……”
    这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便宜的房子没了，还要倒扣三个月的租金，因着是他们提出的，又上门闹事，被坊正要求即刻搬出。
    于是又要花一大笔银子临时租房，或者暂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