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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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然而......
    然而十年又六后,岁逢丙子,太祖神德皇帝暴毙,其弟赵匡义登殿继位,留“烛影斧声”。
    晋王瞳孔微移看向地上烛台,铆合结构经不住摔打,金枝层节七零八散开滚的到处都是,如同此时思绪杂乱无章。
    文人遣词总是藏头漏尾,类古比今,以至于他拿不定主意,范瑀究竟在表达什么。
    是当效太祖兵变陈桥,又或太宗刀斧胞兄,又或这两者大差不差,不都是江山无良善,唯刀兵而已。
    但有一样是肯定的,今日父皇封淑妃为后,朝堂臣心很快就会另有所向,历朝历代,真正长嫡继位的有几个呢,现龙椅上坐着的,亦是非嫡非长。
    齐王本就不容觑,借机再上层楼,已然与自己分庭抗礼,时日一久,正如范瑀所讲,蚕食蚁噬,扶桑神木难保,息壤为堤亦是无法得存。
    而且明日朝堂论谏,其党羽多半要进言“君子避其嫌,晋王若无二心,应当暂离京就藩之类”,这节骨眼儿上,千般辩白无用。
    天家人自称天命所归,又如何能世上无有天命。
    以此兴,以此困。
    “殿下,齐王不足为惧。”范瑀催促道:“是圣人年迈,妖道逞兇,今她能干预中宫,明朝必伸手朝政,要文武动荡,忠良谋冤。
    只恐将来,殿下无一卒可用。”这才是他惶惶来此的真正缘由。
    陶姝何惧?只恐圣人疑心,兼多方挑拨,要大肆清洗朝中晋王党,斩其羽翼。
    谁身上抓不出三五只跳蚤?首当其冲倒霉的必定是自己这个文臣之首。
    话已至此,“卿以为如何?”晋王温声问,稀薄珠光里可见得唇角微弯。
    是没有办法了,他若坐视范瑀自生自灭,其他人就会纷纷倒戈。
    树倒猢狲散,反过来,猢狲哄散而去,那树多半也立不久矣。
    然太祖能胜陈桥,是为率军之期,太宗谋得宫内,是在权盛之时,他二人皆有兵马拥护,自己手下亲卫,仅晋王府禁军,与皇城司人数差不多,合众不过五百。
    出奇制胜或然有效,一旦时机延误,必然兵败如山倒,何况得位后,如何坐稳服众?
    “臣...”范瑀一路过来早有计较,张口要答,门上“咚咚”两声,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看向门板处。
    这会子深宅内室,底下定不会带个寻常的人来敲门,晋王掸衣起身,没等走到门前,门“吱吖”先开了个缝,缝里浮出半张脸低声道:“殿下,同知枢密院事冯大人来访。”
    晋王顿步,一瞬脑间狂喜沸涌近乎于怕,恍惚是背后忽然多了千双鬼眼万根芒刺叫他毛骨悚然,偏头回看,唯范瑀一人一双目,染却珠光作浑浑。
    枢密院别称军机处,为天子拟诏排兵,正职为知枢密使,梁久未动武,此职空悬不设,其日常事宜,由副职同知枢密院事代行。
    副职同知枢密院事又有两位,分别是冯焘和邓缜,报门的既是“冯大人”,来的是冯焘无疑。
    至于其来意,夜黑更深行贼道,岂有善者?
    范瑀跟着起了身,走动两步站到了晋王身后,见其点头首肯,随后门廊大开。
    守门的退往旁边,门框正中平地冒出人形,晋王府檐廊灯火彻夜不熄,照得来人兜帽玄袍略显身量干瘦,面目堂皇而使纹皱丘壑。
    几个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来的不是冯焘又是谁?
    天下武无第二,输赢论得英雄,故常有将军少壮,世间文无第一,词句难分伯仲,因此难见三公英年,能做到枢密院事一职,冯焘亦是年过知天命,和范瑀一样皆是七窍狐狸熬成了精。
    冯焘甚至未与晋王见礼,大踏步进到屋里,卸了头上兜帽,斜眼看过地上狼藉,又转头寻着光源,看到了墙角那扇立屏上。
    他没问范瑀为何在这,而是貌若感慨,“范大人赶了个早朝啊。”
    无须过多言语,此处会面,即同谋。
    为何同谋?撇开情谊不提,冯焘曾做主查办军中一项人命官司,世家子弟争凶斗勇出了差池,个中苦主与淑妃娘娘千丝万缕道不尽情谊。
    朝代传的久了就这点不好,打个喷嚏,都能惹到某某公孙,要么得罪这家,要么得罪那家,什么都能寻到,就是寻不到皆大欢喜。
    这些年,晋王地位在朝中有目共睹,显然,冯焘当初选择投诚晋王,办的是秉公秉理,得罪了淑妃。
    得罪人这种事,一条道儿,只能走到黑,归根结底,还是当今圣人老而不死,臣子总要选个新君先暗暗供着,免了老皇帝一朝撒手人寰,自个儿得跟着殉葬。
    “大人来的也不晚”,范瑀伸手往桌案,“这还多的是位置。”着转身往烛台散处,弯腰捡了底座和少许枝丫放回桌上。
    晋王与冯焘相继座,一屋子文武齐全,由不得太祖“佯作醉酒”,天象已是死局,现重臣深夜来访,再称无有二心,旁人要信才行。
    棋如何?晋王再度起身往门口,吩咐守门的道:“你去请冯先生过来。”
    不多时一个蓝袍儒巾男子推门而入,拱手向着桌上众人告了礼,不等众人应答,又笑道:“诸位大人怎不点个灯?”
    他伸手往袖笼,也没见掏出什么东西,随即手心往灯台上半截残烛一盖,星火如豆,转眼亮了三四根,屋里又复辉煌。
    范瑀看他甩了几下手,是指尖夹着个寸长管,应是火折子。
    各人也是相识的,男子称冯固,同和六年进士,一直在晋王府作长吏,称判府事,算是亲王的家养谋臣。
    然梁限制宗室参政,所以这实际是个闲职,几人议得一阵,不愧学富五车文高八斗之辈,檄文一蹴而就,写的飒飒洋洋。
    大业肇建,先祖恭劳,明主龙飞。
    今上以神武之姿,承尧舜之统,垂拱而治,得河清海晏。
    逢妖氛摄目,精怪闭天,左道邪术,诡言长生,妄称通玄,符惑圣听,蓍乱江山。
    至圣躬违和,朝纲紊乱,结狐媚于椒房,朋党连比;逐贤良于外堂,豺狼秉政。
    今天人共怒,是有日月薄蚀,星摇斗偏。
    我等世食国恩,岂能坐视宗庙倾颓,身受天家俸禄,安能枉顾社稷沉沦!
    非旗举不义,心澄玉宇尔。
    道义所指,唯奸邪数人,勿累圣躬及无辜!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圣人已拟了旨,要诸位王爷往太庙祭祖守斋,明日必过宣德门。”冯固微俯身,垂眼笑道:
    “府中亲兵埋伏在此,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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