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舌灿千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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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房里的霉味混着陈年干草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往李有才鼻腔里钻。
    他缩在墙角,后背抵着冰凉的土坯墙,心里不出的烦躁憋闷。
    自从潘晚回了客舍,他就这么蜷着,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
    在他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个念头,杨灿不会真的那么疯,疯到杀了我吧?
    正胡思乱想间,院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随后杨灿的声音便穿透柴房的门缝钻了进来。
    “谁把我们李大执事关起来的?岂有此理!快把人放出来!”
    李有才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从柴草堆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
    还没等他站稳,柴房那把生锈的铁锁就“咔嗒”一声被打开了。
    老辛推开门,佝偻着身子往旁边一站,一道玄色身影便快步走了进来。
    杨灿一进门,目光就在李有才身上,几步上前,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使劲地摇了摇:
    “哎呀,李大执事,我的有才兄啊,让你受委屈了!”
    李有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嘴角扯了扯,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杨……杨庄主……”
    “哎,叫什么庄主,多见外。”
    杨灿拍拍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亲切的嗔怪。
    “张云翊那厮心怀叵测,可我还不了解你?
    咱们可是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李有才连连点头,脸上堆起委屈又无奈的神情。
    “可不是嘛!张云翊那狗东西,简直是狗胆包天!竟敢带人攻打贵府!
    我……我当时在旁边百般劝阻,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他根本不听啊,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都怪我底下人糊涂!”
    杨灿满脸歉意道:“他们不知道你我兄弟情深,竟把你关在这里。
    幸好没伤着你,不然我绝饶不了他们!”
    着,杨灿向外面瞪了一眼,这才扶着李有才的胳膊,把他搀了出去。
    一踏出柴房门,李有才就愣住了,院里黑压压的全是人。
    青梅穿着浅绿色衣裙,站在最前面,亢正阳手按刀柄立于一侧。
    再往后是一排手持长枪的部曲兵,还有不少丰安庄的百姓挤在最后面。
    李有才扫了一圈,没看到何有真的身影,连忙问道:“杨贤弟,何执事呢?他怎么没在这?”
    杨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重。
    杨灿深深叹了口气,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何执事……他死了。”
    “啊?”
    李有才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急声道:“死了?怎么会……何执事怎么就死了?”
    杨灿神情肃然道:“昨日,何执事让我带路,去苍狼峡查看山货商人遇劫的地方,是想弄清那些山货商人的底细。
    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秃发隼邪提前在苍狼峡设了埋伏,就等我们过去,想杀了我和何执事,替那些山货商人断了追查的路子。”
    到这里,杨灿双拳紧握,恨声道:“我们毫无察觉,一头撞进了埋伏圈。
    双方当即展开了激战,秃发隼邪的人下手狠毒,招招致命,我们又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结果,何执事就遭了他们的毒手,死了……”
    李有才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何执事啊,那可是何执事啊!
    阀主最信任的一位外务执事,替阀主掌管商路,大权在握,怎么就死了?
    大人物,也能死的这么随便吗?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么,是秃发隼邪偷袭,才杀了何执事?”
    “不错!”杨灿重重点头。
    “可恨!”
    李有才怒道,“那秃发隼邪定是逃回了他的部,咱们就算想追究那也难了!”
    “不然。”
    杨灿却摇了摇头:“秃发隼邪虽然厉害,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刚开始我们确实被动,可后来我们就稳住了阵脚。
    然后我们越战越勇,反守为攻,最后硬是把那秃发隼邪给生擒活捉了!”
    “什么?”
    李有才大喜过望:“好!好极了!如此一来,咱们对阀主也能有一个交代了!”
    他着,踮起脚尖又往人群里探了探脑袋,急切道,“那秃发隼邪人呢?”
    杨灿两手一摊,一脸无奈地道:“死了。”
    “啊?又……死了?”
    李有才刚升起来的喜悦瞬间被浇灭,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狐疑。
    杨灿像是没有看出他的疑虑,坦然地点了点头,解释起来。
    “我把秃发隼邪押回丰安庄,刚到庄口,就遇到丰安百姓告诉我张云翊偷袭我府邸之事。
    谁料那秃发隼邪藏了把匕首在身上,趁着混乱,用匕首割断了绳索,突然就朝我扑了过来。
    幸好庄里的部曲们反应快,及时出手,把他给杀了。不然只怕我也要遭他的毒手!”
    杨灿话音刚,旁边的部曲兵和百姓就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是啊李执事!当时情况老凶险了!那鲜卑人跟疯了似的,直奔杨庄主就去了!”
    “我们正围着杨庄主话呢,没防备他突然就从马上跳下来了,那个吓人!”
    “多亏部曲兄弟们警惕,要不然杨庄主可就危险了!”
    “我当时还喊了一声‘庄主心’呢。”
    “欸?你喊了吗?我怎么没听见?我只看见你往后躲了半步!”
    “你胡!我那是想找家伙!你才吓得屁滚尿流呢!”
    乱糟糟的吵嚷声此起彼伏,听得李有才头昏脑胀,原本的那点狐疑,也被这阵仗冲得没了踪影。
    杨灿抬手压了压,等众人安静下来,才拱手道:“如今事情也算尘埃定,杨某还有些后事要料理。
    多谢各位乡亲惦记,如今我已经回府,大家也都安心回去吧。”
    百姓们纷纷应着,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杨灿这才拉了拉李有才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李兄,还有些内情,不方便在外边,你随我到书房,咱们慢慢聊。”
    ……
    书房里静悄悄的,墙上挂着的虎头标本栩栩如生,那双眼珠透着凶狠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墙上扑下来。
    旁边挂着的那口长刀,刀鞘上布满了细密的皲裂纹路,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刀鞘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铜绿,透着股岁月的厚重感。
    杨灿没有去书桌后座,反而拉着李有才在旁边的矮榻上对面坐下。
    旺财端着两杯热茶进来,轻轻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杨灿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杯沿,缓缓开口道:
    “李兄,接下来我要跟你的事,非同可,你先稳住,别太惊讶。”
    李有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强压着心里的好奇,点了点头:“杨贤弟但讲无妨。”
    杨灿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李有才,一字一句地道:
    “其实,何有真何执事,就是那些山货商人的首领,他的绰号……叫‘山爷’。”
    “啪!”
    李有才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从矮榻上弹了起来。
    他手里的茶杯没拿稳,“哗啦”一声,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溅在他的衣襟上。
    他吃痛之下一松手,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李有才瞪着杨灿,声音都在发颤:“什么?你……你什么?这怎么可能!
    何执事他……他可是阀主最信任的外务执事啊!怎么会是山货商人的首领?”
    杨灿放下茶杯,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我刚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你还要震惊,可事实就是如此。”
    杨灿顿了顿,语气又低沉了几分:“正因为何执事是阀主极信任的家臣,一旦暴露他是山货商人的事,对阀主声誉损害极大,我在外边才没敢声张。
    实际上的情形,比你想的还要复杂……”
    杨灿指尖仍摩挲着杯沿,沉默片刻,才缓缓抬眼看向李有才:“何执事就是山爷。
    他明面上是阀主跟前的红人,替阀主打理南北商路。
    可暗地里,他却借着职务之便走私违禁货物,为自己聚敛横财。”
    李有才喉结动了动,刚想开口,却被杨灿抬手按住。
    杨灿继续道:“他这批山货,本是要运去跟秃发隼邪交易的。
    可没想到,运送途中被亢家商队撞破了行迹。
    为了不让消息泄露,何执事的人便对亢家商队下了杀手。
    只是百密一疏,商队里有个亢家子逃了出去。
    亢曲长闻讯后怒不可遏,当即带人追杀报仇,一路到了苍狼峡。”
    李有才听得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杨灿又道:“可巧的是,苍狼峡里早有一群鲜卑人埋伏着。
    他们的目标,本是想劫了何执事这批货,来个黑吃黑。
    我们赶到的时候,正撞见这番场面。
    我见有鲜卑人在,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拾,便劝亢曲长撤回来。
    却不想我们这一出现,反倒帮了何执事。
    那些鲜卑人误以为我们是何执事的帮手,见我们人多势众,当即就撤走了。
    所以,何执事虽然折损了一些运送山货的手下,但那批山货倒是保住了。”
    “幸存的山货商人没敢耽搁。”
    杨灿又抿了口茶:“他们知道那地方不安全,一时半会儿又没法把山货运走。
    于是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山货埋在了山里,打算先联系上秃发隼邪,再找机会交易。”
    李有才手指捏着眉心,细细地听着,想着。
    杨灿的这些,听起来跟天方夜谭似的,可细细一想,每一步又都合乎逻辑,一时竟挑不出半分错处。
    那些劫货的鲜卑人,本就来路不明,十有八九是冲着山货来的黑吃黑。
    既然不是自己的地盘,他们人数自然不多,也不敢久留。
    如此一来,忽然看见被杨灿和亢曲长带着人马进了山谷,撤走也在情理之中。
    而何执事的人虽然死了大半,剩下的几人把山货埋进山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一来,他们后续联系上秃发隼邪,双方再另行交易也就是了,可为何……
    李有才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惑。
    杨灿道:“问题就出在我们撤退的时候,亢曲长无意中捡到了两个甲胄部件。
    你也知道,甲胄是军器,私藏走私都是杀头的罪过。
    亢曲长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没敢耽搁,就把这两个部件送去了凤凰山庄。
    阀主对于走私军器,自然是绝不能容忍的。
    阀主便派了人过来追查,巧的是,阀主派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何执事。”
    “嘶……”
    李有才倒吸了一口凉气,世事变幻,竟一至于斯。
    让走私的人去查走私,那又怎么可能查得明白。
    杨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点头道:“何执事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他也有顾虑,这批山货的下一天不明朗,阀主就会一直盯着这事。
    要是一直查不到是谁在贩私,以后阀主必然会加强各处关卡的戒备。
    那样一来,何执事的这条财路可就断了。”
    李有才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没绕过弯来:“那他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把他自己交出去吧?”
    “他当然不会自投罗网!”
    杨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何执事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宁可放弃这批山货,也要化解阀主的戒心。
    毕竟,只要商路不断,他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赚钱;
    可要是让阀主起了疑心,断了他的路子,那才是真的完了。”
    “放弃山货?”李有才皱紧眉头:“他打算怎么做?”
    杨灿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能怎么做?当然就是现在发生的事了啊。
    何执事在丰安庄早有一个帮手,这么多年一直帮着他贩卖山货,这个帮手,就是张云翊。”
    “张云翊?”李有才又吃了一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何执事要通过苍狼峡跟胡人做买卖,要是没有丰安庄庄主的配合,偶尔一两笔生意或许能蒙混过关,可长久做下去,迟早会露出马脚。
    张云翊作为丰安庄的主人,要想包庇何执事,简直是易如反掌。
    杨灿继续道:“于是,何执事就把山货的埋藏地点告诉了张云翊,让他派人悄悄把山货挖出来,运回丰安庄藏好。
    接着,他又以‘调查走私’为借口,故意把我引去苍狼峡。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张云翊制造机会。”
    “制造什么机会?”
    “栽赃的机会!他想让张云翊趁我不在庄里,控制我的府邸。
    一旦张云翊控制了杨府,就把那批甲胄悄悄运进府里。
    这样一来,我就百口莫辩,栽赃陷害的戏码也就成了。”
    李有才只听得目瞪口呆,如此一波三折、诡谲莫测的算计,真的不是一个故事吗?
    杨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道:“而你李执事,就是何执事特意留下的‘证人’。”
    “我?”
    “不错!张云翊是本地人,对丰安堡熟得不能再熟。
    一旦他控制了全堡,想在你眼皮子底下把山货和甲胄运进杨府,简直易如反掌。
    到时候他当着你的面‘搜出’赃物,再让你出来作证,如此一来,还怕阀主不信吗?”
    “这……”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山货是我杨灿走私的。
    而我近来又确实手头紧,这就更能得通了。
    至于我从哪儿弄来的货,想必何执事也早有安排。
    可我担任丰安庄主才多久?那么所有人都会觉得,我这走私的买卖刚做没多久。
    到时候,山货找到了,贩山货的人也找到了,阀主自然就安心了。
    何执事呢,不仅洗清了自己,还把他的同伙张云翊扶回了庄主之后。
    以后他们就能继续愉快地走山货,如此皆大欢喜,岂不快哉?”
    李有才张了张嘴,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可这……这一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杨灿冷笑道:“秃发隼邪的确埋伏在了苍狼峡,但他的目标可不是何执事,而是我!
    何执事带去的人,本就不比我少,他又找了个借口,把我的护卫派去了拔力部。”
    “当时在苍狼峡里的,我这一方就只我一人。
    而何执事的人再加上秃发隼邪的伏兵,无论怎么看,我都逃不掉了。
    何执事得意之下,觉得胜券在握,这才向我卖弄,亲口给我听的。”
    李有才只听得心头发寒,杨灿的这些环环相扣,的确都能得通。
    可……得通归得通,证据呢?
    空口无凭的,就算杨灿破了天去,就这么判定于阀二执事是山爷,谁信呐?
    杨灿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解释道:“我抓了何执事几个亲信的随从。
    你只要用刑一问,必然能从他们嘴里问出实话,到时候就能确认何执事到底是不是山爷了。”
    李有才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真有活口作证,那这事就算再离奇,也由不得人不信了。
    可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既然当时苍狼峡里,杨灿是孤身一人,对面是何执事和秃发隼邪两伙人,那他又是如何逃脱生天,甚至反杀了何执事、生擒了秃发隼邪呢?
    难不成杨灿深藏不露,有霸王之勇,能以一敌百?
    李有才忍不住问道:“杨贤弟,你……武功竟如此了得吗?
    在那样的必杀局里,你……你还能反转乾坤?”
    杨灿一听,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苦笑:“欸,李兄你可别抬举我了。
    弟就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懂得什么武功?
    别以一当十了,就是跟个普通部曲过招,我也未必能赢。”
    “那你怎么……”
    杨灿微微一笑,道:“这,就要到另一个故事了。”
    “另一个故事?”李有才皱起了眉头,这个故事他还没消化完呢,脑瓜皮有点发胀。
    “李兄,你可知道,当初我刚兼任丰安庄主的时候,查到了张云翊不少贪赃枉法的罪证。”
    杨灿道,“张云翊的儿子为了保全家产,竟丧心病狂,想放火烧了客舍,把我和张云翊一起烧死。”
    李有才点了点头,这件事太有名了,他已经听了。
    “那件事之后,张云翊的性情就彻底变了。”
    杨灿有些鄙夷地道:“他不仅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还罔顾人伦,把他儿媳妇陈婉儿,强行占有了。”
    “什么?”
    李有才只惊得张口结舌,他虽也知道张云翊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儿媳都不放过。
    杨灿悠悠一叹,道:“那陈婉儿是个好女子,哪里肯甘心受此奇辱?
    可她又只是个弱女子,根本没有力量反抗张云翊。
    没办法,她只能假意屈服,暗地里却一直在寻找报仇的机会。”
    “张云翊被美色迷了心窍,见陈婉儿已经‘屈服’,就对她没了防备。
    所以,他跟何执事的那些密议,包括如何栽赃我、如何掩盖走私的事,都被陈婉儿听了去。
    陈婉儿正愁没有机会报仇,得知这些消息后,就想到了借助我的力量。所以……”
    杨灿把茶杯往几案上轻轻一放,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我自然不会只听陈婉儿一面之词,便来了个将计就计。
    在去苍狼峡之前,我就提前做了安排,比秃发隼邪更早一步,在苍狼峡里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贤弟!贤弟,你,你停一下,你让我捋捋。”
    李有才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翻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把杨灿刚才的经过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从何执事是山爷,到被亢家商队撞破行迹,再到亢曲长发现甲胄部件、阀主派何执事查案,接着是何执事联合张云翊栽赃、陈婉儿暗中报信,最后是杨灿提前布局……
    咦,每一步都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完全找不到逻辑漏洞!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些事大多是“杨灿”,眼下还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可如果杨灿真的抓了何执事的亲随,到时候从那亲随口中问出真相,那所有的疑问就都迎刃而解了。
    而杨灿既然敢这么,那么人证,他手里应该是真的有。
    李有才越想越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何执事竟然就是走私山货的“山爷”。
    他更没有想到,张云翊早就跟何执事勾结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陈婉儿暗中相助,杨灿这次恐怕真要被活生生坑死在这局里。
    而世间所有人,也都会被何执事蒙在鼓里,再也没机会知道这个真相。
    想到这里,李有才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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