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龙王之血

    翌日，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阿蒙正在整理行李，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一个来自国外的加密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校长昂热那标志性的、略带英伦腔调的嗓音，优雅而从容。
    “早上好，何晓蒙专员。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清梦。”昂热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校长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阿蒙回应道，走到窗边。
    “长话短，学院对于特招入执行部的优秀人才，向来有一套传统的‘以老带新’机制。每一位新人，都会配备一位经验丰富的资深专员作为引导者，一对一指导，帮助你更快地熟悉环境、流程，以及生存技巧。”
    昂热顿了顿，继续道，“负责带你的那位前辈，目前正在执行一项任务。他提出，或许可以让你提前感受一下执行部的任务氛围……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你认为呢？”
    阿蒙没有立刻回答，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窗框，留下淡淡的痕迹。
    “是什么性质的任务？”他问道。
    昂热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很遗憾，出于严格的保密要求，在任务正式开始前，我无法向你透露任何细节。这是规矩，希望你能理解。”
    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滋滋作响。阿蒙看着窗外明净的天空，几片云絮正慢悠悠地飘过。
    他目光微凝，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一进入学院就去出任务？这听起来不太寻常，像是早有预谋。
    昂热什么时候盯上我的？对我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是如路明非那样的屠龙利器，还是罗纳德·唐那样的待清除目标，又或者类似楚子航一般的精英？
    思虑片刻后，阿蒙平静地道：“我明白了……我同意。什么时候出发？”
    “很快。”昂热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满意，“保持通讯畅通，具体的时间和汇合方式，会有人通知你。祝你好运，期待你的表现。”
    通话结束。阿蒙放下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此刻没什么表情的脸。
    ……
    地下空间的空气凝滞而潮湿，弥漫着尘土与烤肉的气息。
    阿蒙站在芬里厄那如同山般庞大的身躯前，仰头看着那双熔金般的龙瞳。
    “芬里厄……”
    他的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清晰而平静：
    “我需要一些你的血。”
    原本懒洋洋趴伏着的巨龙动了动硕大的头颅，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疑惑的嗡鸣。
    他并没有立刻答应，那双纯净却又威严的龙瞳眨了眨，流露出一种与平时的痴傻不符的谨慎。
    芬里厄或许心思单纯，但对于自身血液所蕴含的可怕力量，却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认知。他知道那对别人而言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为什么？”沉闷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发出。
    阿蒙没有回避那审视的目光，回答：
    “我要去执行一项可能很危险的任务。你的血或许可以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用得好，不定能救我一命。”
    芬里厄瞳孔微微收缩，他定定地看了阿蒙几秒，似乎是在权衡，又像是在理解这番话里蕴含的离别与危险。
    终于，他那颗巨大的头颅缓缓地点了点，动作笨拙却透着一丝郑重。
    “好……给你。”
    答应之后，他反而显得有些畏缩。他抬起一只覆盖着厚重青灰色鳞片的巨爪，锋利的爪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前肢，又看了看阿蒙，熔金的瞳孔里竟闪过一丝害怕，像是一个即将打针的孩一般。
    “哥哥，要多少？”他非常声地问道。
    “不用太多，把这个装满就行了。”阿蒙指了指他手中的一个玻璃缸。
    这是在来的路上顺道在花鸟市场买的型鱼缸，容量能装两瓶大瓶可乐，不过这点血对于芬里厄那庞大的身躯而言，大概与被蚊子叮上一口差不多。
    阿蒙也不敢要太多，一点点夏弥还能接受，如果被她发现他骗了芬里厄太多的血的话，她会发飙的……哪怕这并不会对芬里厄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芬里厄松了口气，这么一点血，他都不需要弄出太大的伤口……但还是怕疼。
    他最终闭上了那双巨大的眼睛，扭过头去，咬紧了牙关，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下一瞬，他猛地将那足以轻易撕裂钢铁的爪尖，刺向了自己前肢相对细嫩鳞片覆盖之处。即便芬里厄自己，不用点力气的话，也无法破坏那宛如铜墙铁般的鳞甲。
    嗤……
    轻微的破裂声响起。
    阿蒙早已准备妥当，几乎在爪尖刺入的同时，迅速将玻璃缸递到下方。
    浓稠的、闪烁着诡异赤红色的血液立刻涌出，滴，随即汇成一股细流，入玻璃缸中。
    那血液异常沉重，入缸中时发出几乎如同水银泻地般的声响，表面还隐约蒸腾着淡淡的热气。
    在玻璃缸装到一半的时候，阿蒙就立即开口：“够了！芬里厄，够了！”
    巨龙闻言，这才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呜咽，心地舔舐着伤口处残存的血液，那点伤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虽然阿蒙是在血装了一半的时候喊停的，不过从芬里厄前肢上留下的血还是将玻璃缸整个装满了，有一些溢出，到地上，腐蚀了地面，发出滋滋的响声。
    “谢了，芬里厄，我估计有段时间不会来看你了，不过我们可以通过QQ联系。”阿蒙道。
    “哥哥，保重，一定要回来啊。”芬里厄灯笼般的眼瞳中带着不舍。
    “一定会回来的，我会想办法让你的身躯完全孵化，到时候，你就不必困在这的尼伯龙根中，可以与我还有你姐姐一起，飞跃山脉，飞跃大海，前往这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阿蒙抚摸着他的大脑袋。
    巨龙想象着他勾勒出来的美好愿景，眼中流露出孩童般的期待与渴望。
    拿到龙血后，阿蒙便乘坐着地铁离开了尼伯龙根。
    一回到真实世界，他立刻走到一处偏僻的角，咕咚咕咚地将龙血灌入喉中。
    血液带着浓烈的腥味，几乎是强行冲刷过他的喉咙。胃袋很快被填满，传来饱胀的钝痛，而更强烈的是龙血所过之处带来的灼烧感，仿佛咽下的是熔化的金属，正从他的内脏开始腐蚀。
    一股恶心感汹涌而来，他猛地弯腰，剧烈地干呕了几声，眼角生理性地渗出生理性泪水，全靠意志力才强行压下了呕吐的冲动。
    大意了，好像喝多了……他喘着粗气，看向容器中仍剩余的大半缸龙血，嘴角微微抽动。
    他估摸着还得喝三次才能完全把这些血喝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