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王宗

    鬼王宗，山脚。
    危峰兀立，鬼雾环绕，气氛森严寂寥。
    两尊面容狰狞的神像立于山门左右，在昏暗的天光下投下长长的、令人窒息的阴影，仿佛在无声地审视着每一个到来者。
    近两百打扮各异的年轻人沿着石阶前行，步入一处石台中央。
    这些年轻人的脸上交织着惶恐、麻木，还有一丝丝微弱的渴望。
    几名身着黑袍的鬼王宗弟子面色冷峻，眼神如刀，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视着人群，如同在挑选没有生命的工具。
    呵斥声与皮鞭的破空声不时响起，更显得气氛压抑至极。
    钟鬼混在人群中，眼神茫然、无措。
    ‘这是哪儿？’
    ‘我不是在玩游科新作《黑神话：钟馗》的吗，怎么来了这里？’
    “唔……”
    不等他想清楚，一股剧痛涌上头颅，诸多记忆在脑海炸开。
    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有着‘仙魔妖鬼’的古代社会。
    原身名叫钟鬼，雍州周至县人，钟家偏房二儿，现年十六岁，上有一兄早夭、下有一妹尚未及笄，娘亲去世后生活日艰，遂四下寻找出路。
    因形貌奇伟、力气出众，也算混出点名堂。
    数日前。
    钟鬼听闻临县一人有门路可送人前往道门正宗求取仙法，习斩妖除魔、长生不老之术，在未曾打听清楚的情况下取了一应积蓄登门拜访。
    然后……
    上当了！
    那人确实有门路，但并非正宗仙家的门路，而是外道魔门。
    钟鬼见识不多。
    但这一路行来皆有彪形大汉持刀看守，唯恐有人半途跑路，此地背靠嶙峋峭，空气中弥漫着阴湿的土腥气与隐隐的血锈味……
    如此种种，哪有半点仙家气派？
    “啪！”
    脆亮的鞭声响起，也打断了钟鬼的思路。
    一位面容僵硬、眼神阴狠的中年男子迈步行出，冷眼扫视全场。
    他的腰间挂着一根白色的长鞭。
    若是细看，当能发现那长鞭像是一节节不知名的白骨串联而成，透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噤声！”
    声音下，场中当即一静，所有人都面带惧意朝台上看去。
    “嗯。”
    中年男子见状满意点头：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来的，因何而来，但来到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鬼王宗挑选杂役，只选有天赋之人。”
    “接下来，我会传你们一门《阴魂诀》，七日内引气入体，即可拜入鬼王宗成为杂役弟子。”
    阴魂诀？
    真有修炼功法？
    钟鬼心头微动，在原身十几年的记忆里，这个世界可是真的有飞天遁地的仙人。
    既然有修炼功法，那么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成为那等人物？
    魔道功法，那也是功法！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竟是有些激动，连心中的惧意都弱化不少。
    “大人。”
    人群中，有人怯生生询问：
    “如果七天之内，没有那什么引气入体的话，会怎么样？”
    “嗯？”
    中年男子侧首，面上僵硬的肌肉抖了抖，腰间长鞭陡然化作一道白线射入人群。
    “啪！”
    “啊！”
    惨叫声响起。
    问话的年轻人脸上皮开肉绽，露出内里森白头颅，捂着脸失声惨叫。
    “我叫裘海，你们可以叫我裘管事。”
    裘海冷声开口：
    “这里的规矩之一，就是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问东问西！”
    “不然……”
    “他就是下场！”
    白色长鞭再次射出，在惨叫之人脖颈上，发力猛然一绕。
    “咔嚓！”
    惨叫声戛然而止。
    那年轻人的头颅整个转了三百六十度，身体摇摇晃晃栽倒在地。
    地已然没了生机。
    站在原地的人无不面色发白，身体瑟瑟发抖，恨不得立马转身逃跑。
    钟鬼瞳孔收缩、心脏狂跳，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
    林木森森，在昏暗日光下更显恐怖，怕是就算侥幸逃进密林，也会迷失在其中。
    更何况……
    从刚才裘海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力量看，大概率逃不出去。
    “好了！”
    裘海把白色长鞭不紧不慢挂回腰间，也不理会地上的尸体，道：
    “下面认真听。”
    “修行之道，在于感应元气、感悟大道，最终以己心代天心……”
    “屏息内观，神归紫府，感地脉幽寒之气，引九泉阴煞，如雾露溉林，百骸浸阴髓……”
    他在场中来回踱步，声音不疾不徐，片刻就是三百余言。
    两世为人，钟鬼都非天资聪慧之辈，一开始他还能跟上节奏勉强默记下来，越往后越吃力，直至一脸呆愣不知所谓。
    “这是心法口诀。”
    停下步子，扫了眼尽是迷茫的一众年轻人，裘海冷哼一声：
    “接下来是具体的运功法门，我只一遍，你们能记多少记多少。”
    “气沉丹田，心感幽冥……”
    相较于佶屈聱牙的心法口诀，运功法门更加的通俗易懂，不过对于从未接触过修行的钟鬼来，依旧有很多词句都难以理解。
    比如，丹田在哪里？
    黄庭、鹊桥、右太阴又是指的什么？
    什么都不懂的自己，真的能够修成阴魂诀、引气入体吗？
    从刚才的情况看，如果七天之内没能引气入体，后果怕是不太妙。
    “好了。”
    一番讲述后，裘海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角，伸手朝着后方一指：
    “有记不住的，可以去看石碑，上面有完整的心法口诀。”
    闻言。
    场中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如果真是这般传授，怕是没有人能通过‘鬼王宗’的考验。
    幸好！
    鬼王宗还不至于如此没人性。
    石碑高约三丈，造型古怪，像是一只被人从中折断的手臂，甚至还有滴蜡一般的‘血迹’，多看几眼就会头昏脑涨。
    其实它一直矗立在裘海身后不远，不过因为天色阴暗很难看清上面的东西，再加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因而无人知晓上面竟刻着修行的心法口诀。
    钟鬼环顾四周，视线在几位身穿黑袍的鬼王宗弟子身上顿了顿。
    他在这里感受不到半分仙家气派，唯有魔教宗派的森严、冷酷与残酷。
    深吸一口气，钟鬼迈步上前，抬头朝着石碑上的文字看去。
    下一瞬。
    他的面色陡然一僵。
    ‘我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