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规则

    楚子航用略带沉重的语气，简短概括了七年前那个雨夜高架桥上发生的事情，那些超越凡人理解的画面，诡异的生物、八足天马、还有神话人物。
    路明非安静地听完，脸上懒散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思索的神情。
    他摸了摸下巴，眼神锐利：
    “听你的描述，师兄，那地方不太对劲。这种诡异的空间感，还有莫名奇妙的入口，听起来，很像一种东西。”
    楚子航立刻接上，声音低沉：
    “尼伯龙根。我后来查阅了大量资料，也猜测过这种可能。”
    “对，尼伯龙根。”
    路明非点头：
    “龙类以炼金术构建的独立空间，死人之国。但是……”
    他话锋一转，看向楚子航：
    “据我所知，几乎没有活人进入尼伯龙根还能活着出来的记录，更别提像你这样……被‘送’出来。”
    楚子航沉默着，这正是他多年来的困惑与痛苦之源。
    他进入了，他见证了，他甚至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但他活了下来，而他的父亲却消失了。
    路明非看着楚子航紧抿的嘴唇，继续道：
    “其实，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那座青铜城，不出所料的话，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尼伯龙根。”
    楚子航的黄金瞳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些信息。
    这是最高机密，所有参与“青铜计划”的人都不得出任何与其有关的信息，任务简报以最高等级被封存。
    但路明非显然不是很在乎。
    “我去过那里，”路明非的语气很平淡，“在水下几千米的地方。那里的空间庞大到不合理，那座青铜城的规模和构造，根本就不是正常物理规则能解释的。
    它本不该，也绝无可能，以那种形态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水底。那就是一个被强行嵌入现实的、完整的尼伯龙根。”
    他顿了顿，看向楚子航：
    “所以，你对尼伯龙根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你父亲遭遇奥丁的那个高架路，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因为某种我们还不清楚的原因，与奥丁的尼伯龙根重迭或者连接了。”
    “但是，”路明非的声音低沉下来，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诺顿的尼伯龙根在他死后就崩溃了。
    而这个名叫‘奥丁’的家伙，他显然也是高阶龙类，并且很可能是四大君主之一。
    他的尼伯龙根显然还在，并且还在活动。校董会如此重视这份可能与你父亲事件相关的档案，级别高到离谱……
    他们或许不仅仅是在调查过去，他们可能在担心那个尼伯龙根会再次出现？或者，他们想知道，为什么你能进去，又能出来？”
    楚子航的瞳孔骤然收缩。
    路明非继续道：
    “尼伯龙根显然是一个遵照特定规则运行的领域，而领域的主人不会随意放‘客人’进来。诺顿的青铜城以活灵作为其中一道关卡，而奥丁的领域呢？它的‘规则’是什么？它的‘门票’又是什么？”
    路明非的话瞬间打开了他从未想过，或者不敢去深想的方向。
    他不是悲剧的遗孤，他可能是一个与那个恐怖存在及其领域产生了联系的活体证据？
    路明非踱了一步，目光扫过窗外芝加哥的天空。
    “你父亲，他显然知道些什么。他是卡塞尔学院的人，不排除高层里也有知道这些信息的家伙。”
    “校董会……”楚子航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们想知道‘规则’？”
    “或者，他们害怕这规则被触发。”
    路明非眼神深邃：
    “一个由可能是君主级龙类掌控的尼伯龙根，它的入口可能因为某个特定条件而再次开启。
    这对他们而言，是难以估量的威胁，也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转过身，重新面对楚子航，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略带狂气的的笑容：
    “所以，师兄，看来我们的游乐园之旅结束后，有的忙了。不仅要查你老爹到底留了什么好东西，还得琢磨一下怎么跟一位北欧主神打个招呼啊。”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看着他眼中的兴致盎然，仿佛探索一个尼伯龙根对他而言只是一场稍微刺激点的冒险而已。
    那股情绪感染了他，将他从痛苦中稍稍拉出。
    “好。”
    他只了一个字。
    ——
    六旗过山车游乐园。
    这座主打“惊险刺激”的游乐园里最多的就是过山车，一列列飞车在天空中纵横交叉的轨道上飞驰着，尖叫声此起彼伏，钢铁巨兽带着满车的游客俯冲、扭转、直插云霄。
    排队区里，夏弥踮着脚尖，眼睛亮得惊人，指着那几乎与地面垂直的骇人差：
    “师兄！就那个！我们第一个就玩那个！”
    路明非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他瞄了一眼旁边的楚子航和苏茜，苏茜脸上也闪过一丝犹豫，但楚子航只是平静地仰头望着那令人目眩的高度，面无表情。
    铁黑色的钢轨如同一条拧转身体的巨蛇，陡峭地升入大约50层楼的空中，猛地折返而下。一列过山车带着游客们的惨叫声升到最高点，速度减到最低，而前方等待它的是悬崖般的直坠。游客们屏住呼吸不敢叫了，看着悬崖慢慢接近，就像断头台上的人等待铡刀下。
    “中庭之蛇，全世界速度最刺激的过山车，高度150米，时速最高250公里。”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
    四个人齐齐转头看去。
    银色头发的老家伙冲他们微笑了一下，手里拿着一个超大号的.棉花糖，和他本人的风格完全格格不入。
    “校……校长？”
    几人齐齐一愣，唯有路明非似乎早已料到。
    “我给校长发了消息，”路明非耸耸肩，“问他一些事情，没想到他还在芝加哥，我就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游乐园，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哈哈哈！”
    昂热开怀地笑了起来，略带幽默地道：
    “前几天见了些老朋友，他们总觉得我老了，可我觉得自己还年轻着呢！和老东西呆在一起就会这样，多和年轻人混在一起才能忘掉自己的年龄啊。”
    这个一百三十岁的老绅士冲路明非眨了眨眼睛：
    “我人生里的新鲜事太少了，总得给自己找点活下去的乐子，尝试些潮流的东西，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