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阴谋

    武将和文官鱼贯而入，进入文华殿。
    鸿胪寺的官员早已安排好了席位，每人便各自座，次序和平常并没有区别。
    太子朱标身上披着一件貂绒大氅，步伐有些虚弱无力，在太监的搀扶下走进殿中。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圣安！”
    文武官员赶紧起身离席，躬身行礼。
    这里并不是大朝会，举行的又是宫宴，自然不用行大礼。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快座吧。”
    “臣等多谢殿下。”
    正席首位，自然是要留给朱元璋的。
    首位往下几阶，另设一案，太子朱标便移过去，用手撑着椅子，缓缓坐了下来。
    等他座下之后，文武官员这才纷纷座。
    大将军蓝玉坐在右侧首席，离朱标最近，对于朱标的虚弱病态，看得一清二楚，
    关切的问道：“殿下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吗？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好转……”
    朱标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不必担心，就是染上了风寒，病情有些难缠罢了，并不打紧。”
    蓝玉皱着眉头道：“宫里的太医是怎么的？”
    “太医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咳嗽难治，所以才显得……咳咳咳……有些严重罢了。”
    景川侯曹震一拍大腿，嚷嚷着道：“太子殿下，我看宫里的太医就是庸医，都这么多天了还治不好，都该打板子！每人打上五十大板！就没有冤枉的！”
    “你呀……脾气还这样！”
    朱标笑着摇摇头，感觉胸口又有些发痒想要咳嗽，赶紧闭上老嘴巴忍住，因为每次咳嗽，胸口都仿佛被扯动搅拌一样的生疼。
    户部尚书赵勉的席位并不靠前，可他却赶紧道：“太子殿下巡视陕西，一路上奔波劳顿，如今回道宫中，又要处理朝廷政务，一刻也不得松懈，如此勤政古今罕见，
    可是为了大明天下臣民，臣恳请殿下保重身体，切勿过度劳累，以免病情绵延日久。”
    有了赵勉抢先开口，几位文臣也纷纷关心，让朱标注意歇息。
    朱标的勤政，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年来朱标帮助朱元璋处理朝廷政务，从来没有懈怠。
    再加上朱标宅心仁厚，对于手下也多有宽宏，做臣子的自然喜欢这样的主上。
    现在看见他身体如此虚弱，也是满心担忧。
    不过朱标并没有让他们在自己的病情上，过多言语，
    应付了几句，就扯开话题道：“赵部堂，今年的审计，你们户部做完了吗？”
    “回禀太子殿下，昨日已经做完了审计。”
    赵勉回答道：“国库如今的存钱不到洪武二十二年的三成，今年恐怕要捉襟见肘了……”
    “这几年连年北伐，征讨蒙元余孽，虽打了胜仗，但是人吃马嚼，奖励士卒，国库损耗确实不少，来年，要紧一紧，不能再打了……”
    一听这话，蓝玉顿时不悦了，
    冷哼一声道：“紧一紧可以，但总让我们五军都督紧，这话你居然有脸！”
    曹震在一旁附和道：“草原上的贼子帅兵南下，掳掠大明的百姓，攻打我们的城池？你打不打？出兵不出兵？”
    “不把他们给敲死，他们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需要用到的军费就更多，你还是户部尚书，连这个帐都不会算……”
    “嘿嘿嘿……”曹震鄙夷的笑道：“我要是你，早就请辞了！”
    着又转向傅友德道：“颖国公，有个词儿是怎么来着……你看我给忘了，就是没啥能耐，还老占着位置……”
    傅友德也是个暴脾气，根本不给文官面子，闻言附和道：“叫什么……尸位素餐？”
    曹震一脸嫌弃道：“你那是文绉绉的叫法，老百姓的叫法是……占着茅坑！”
    傅友德拿手在鼻子旁边扇了扇，好像要赶走臭味一般，“你的不对，那玩意儿用不着什么能耐，往那儿一蹲就行了！”
    曹震指着傅友德道：“颖国公，你他连这能耐都没有？你太损了！”
    “你臭不可闻！”傅友德反击道。
    武将们顿时乐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讽刺十足。
    赵勉气的脸色铁青，可他毕竟是一介文臣，不出粗俗的话，
    况且和这班武将斗嘴，自己怎么可能会赢，
    所以尽管一肚子气，也只能默默憋着。
    “好了，正经事，不要胡闹！”
    太子朱标及时出言制止，这才没有继续下去。
    朱标赶紧转向蓝玉，问起了五军都督府的事，好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免得他们光盯着赵勉。
    了一会儿话，朱元璋也到了。
    老朱一到，文华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可以在太子朱标面前嬉闹几句，毕竟他还是储君，并没有真正的登基，况且为人宽厚。
    但是在朱元璋的威严面前，却老实的多。
    看到朱标身上的病态，见他挣扎着要起身行礼，朱元璋没有耽搁，快走几步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起身。
    心中虽有百般关心和担心，可因为众人在场，老朱并未显露太多，以免让朝臣揣测。
    有些话，有些亲情，关起门来就好。
    众人行礼过后，宫宴便有序的开始，
    宫女手捧托盘，脚步轻盈，将几盘菜肴摆在个人面前的案上。
    朱元璋不喜欢浪费，节俭惯了，所以每人面前不过五六样菜，
    每样菜的分量都很少，加起来够一个人吃，最多也是略有盈余罢了。
    喝的是绍兴黄酒，度数很低，既能够活跃气氛，又不使人醉酒失态，正是首选。
    众人吃喝一番，气氛也渐渐活络了起来。
    此时吏部尚书詹徽，起身行礼道：“陛下，今日宫中宴会，臣等不胜感激……”
    了几句客套话，紧接着就道：“微臣听闻前些时日东宫三殿下出宫，帮助了一对受屈辱的母子，周围百姓看见无不称赞，三殿下仁德，微臣恭贺陛下，恭贺太子殿下。”
    站在殿门里面的曹毅听到这话，顿时朝他看去，眼神之中带着审视，
    这家伙表面看来是夸赞，但其实包藏祸心啊！
    朱允熥擅自出宫，本就不合规矩，只是没人追究罢了。
    若是过问起来，少不得一顿训斥！
    而且他提起朱允熥出宫，却没有他出宫是为了什么。
    这良心……大大的坏呀！
    果然，朱标听到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什么，
    可是朱元璋却抢先道：“这件事咱知道，家伙倒是有几分仁义。”
    朱标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见他这么，也就没再话。
    詹徽似乎是在真心夸赞，闻言并不受影响，依旧乐呵呵的。
    朱元璋看了一眼殿门口，喊道：“曹毅！”
    曹毅正在想吏部尚书詹徽有何阴谋诡计，闻言吓了一激灵，赶紧上前行礼，口中道：“陛下圣安！”
    朱元璋看看左右文臣武将，满脸笑容道：“想必你们也很久没有见到允炆和允熥了，今日既然到了东宫，那就见上一见。”
    接着吩咐道：“曹毅，去请他们过来。”
    “是！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