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余则成的反制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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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十一点半,余则成还没睡。
    他坐在桌前,台灯拧到最暗,只照亮桌面一圈。手里拿着份港口下个月的排班表,眼睛盯着,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全是白天的事儿——刘耀祖那些话,那些眼神,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余副站长,你……这人死了,是不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不大,但一直没停。余则成放下排班表,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慢慢吐出来。
    刘耀祖在查他。
    这一点,余则成很确定。而且看这架势,查得不是一般的深——都能直接把档案从档案室提走了。这明什么?明刘耀祖不是随便看看,是动了真格的。
    可刘耀祖到底查到了什么?档案被他拿回办公室,肯定是一页一页地抠,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那档案上关于翠平的事儿,就短短一句话:“配偶王翠平,民国三十八年八月于天津意外身亡。”这么简单,刘耀祖能信吗?
    余则成掐灭烟,走回桌前坐下。他从抽屉最底层拿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几张发黄的照片,一个旧怀表,还有翠平给他的那个平安符。
    他拿起平安符,握在手心里。
    翠平……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翠平的样子——在天津院里晾衣服,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臂;在机场,穿着那件碎花棉袄,提着皮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则成,我等你。”
    余则成觉得胸口发堵。他深吸一口气,把平安符放回铁盒,锁进抽屉。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应对刘耀祖。
    刘耀祖既然把档案都提走了,明他已经盯上这个疑点了。接下来会怎么办?肯定会深挖,挖到底。
    余则成重新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在脑子里过。
    刘耀祖会从哪儿挖?天津现在肯定去不了,但他可能通过其他渠道——那些从大陆逃过来的人,那些还保持联系的旧关系,甚至……可能在大陆还有暗桩。
    这些,余则成都防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刘耀祖相信档案上写的是真的。
    可怎么让他信?
    余则成掐灭烟,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清楚。走了七八圈,他停下来,脑子里有了主意。
    得给刘耀祖看“更多”的东西。不是他自己主动给,是让刘耀祖“自己发现”。
    第二天一早,余则成照常上班。他特意提前了半时,站里还冷冷清清的。
    走过一楼布告栏时,他习惯性地扫了一眼——上面贴着些无关紧要的通知、食堂菜单。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张“下周一消防演习通知”上停了半秒。通知右下角,用铅笔极轻地画了一个的圆圈,圈住了“演习”两个字。
    余则成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心跳却快了一拍。这是他和老赵约定的紧急信号之一:在指定位置的公开信息上做极隐蔽的标记,表示“有东西给你,在老地方”。
    “老地方”指的是他下班回家必经之路上的第三个邮筒。邮筒内侧顶部,有时会粘着用胶布固定的纸卷。
    一整天,余则成处理公务时都有些心神不宁。刘耀祖上午来过一次他办公室,借着一份无关紧要的港口巡查记录又聊了几句,话里话外还是绕着“家庭”、“过去”打转。余则成应付得滴水不漏。
    他知道,刘耀祖的网正在收紧。
    下午三点多,他去吴敬中办公室汇报工作。吴敬中正在接电话,看见他进来,摆摆手让他坐下等。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像是在港口货船调度的事。
    余则成安静地坐着,眼睛看着墙上那幅“精诚团结”的书法。字写得遒劲有力,可挂在这间办公室里,怎么看都有些讽刺。
    挂了电话,吴敬中揉了揉太阳穴:“则成啊,什么事?”
    “港口下个月的排班表,请您过目。”余则成递上文件夹。
    吴敬中接过来,翻看了几页,点点头:“行,就这么安排。你办事,我放心。”
    “谢谢站长。”
    吴敬中放下文件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问:“则成,最近……刘耀祖有没有找你麻烦?”
    余则成心里一动,但面上平静:“没有,刘处长就是偶尔问问工作上的事。”
    “哦。”吴敬中看着他,“那就好。不过则成,要是他真找你麻烦,你别忍着,跟我。”
    “站长,我……”
    “我知道你顾全大局。”吴敬中摆摆手,“但有些人,不能太惯着。该敲打的时候,就得敲打。”
    余则成低下头:“谢谢站长关心。”
    从站长室出来,余则成心里有了数。吴敬中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表明他不会坐视刘耀祖乱来。
    下班后,他在第三个邮筒内侧摸到用胶布固定的纸卷。回家锁门,展开细看:“刘耀祖动用大陆旧关系查王翠平……组织已启动预案……需你配合执行‘补丁’计划,材料已送达你家门口(门垫下)。近期勿主动联系。吴可用,示弱即可。”
    纸条在烟灰缸里化为灰烬。余则成掀开门垫,底下有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套“王翠平死亡”的详尽材料:天津站的调查报告、三份目击者证词、善后记录,还有爆炸现场照片、染血碎花棉袄照片和简陋墓碑照片。材料做得天衣无缝,纸张、墨迹、照片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余则成握着那张墓碑照片,胸口刺痛。虽知是伪造,却仿佛被拖回虚构的失去一切的时空。
    他放下照片,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组织为了这份材料,下了多大功夫?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有了这些东西,刘耀祖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刘耀祖“无意中”看到这些?
    余则成想了想,有了主意。
    他把材料重新装进信封,锁进抽屉。然后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档案室吗?我余则成。我想看看我自己的档案,方便吗?”
    电话那头是张老头的声音,听着有点为难:“余副站长,这个……您的档案,前几天被刘处长提走了,是有工作需要,暂时放在他那儿。”
    余则成心里一紧,但声音很平静:“哦,这样啊。那算了,我就是想确认个日期。麻烦您了张师傅。”
    “不麻烦不麻烦。”
    挂了电话,余则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刘耀祖果然把档案拿走了,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更明他查得很紧。
    不过这样也好。档案在刘耀祖手里,那份“补丁”材料,反而更容易“无意中”被他发现了。
    余则成从抽屉里拿出那个信封,抽出其中几份文件——调查报告、目击者证词、还有一张现场照片。他把这些文件装进一个新的信封,没封口。
    然后他拿起电话,打给行动处。
    “喂,我找周福海副队长。”
    “余副站长?我就是。”
    “周副队长,有点事想麻烦你。”余则成,“我这儿有份材料,是关于我妻子当年那件事的详细记录。我整理旧物时偶然发现的,觉得应该归档。但档案现在在刘处长那儿,我直接给他不太合适……能不能请你转交一下?”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这……余副站长,您为什么不直接给档案室?”
    “档案在刘处长那儿,我给档案室也没用。”余则成声音低下来,带着点委屈,“而且刘处长最近好像对我有点误会,我主动找他,怕他多想。你转交一下,就是在站里公共文件柜里发现的,可能是谁下的。”
    周福海沉默了几秒,然后:“行,那我帮您转交。东西在哪儿?”
    “我放门卫室老王那儿了,你随时去取。就是你要的,不用提我。”
    “明白了。”
    挂了电话,余则成走到窗前,看着外头。天阴着,像是还要下雨。
    这一步棋,走得很险。如果刘耀祖看出破绽,那就麻烦了。但如果他信了……那就能暂时稳住他。
    余则成深吸一口气。
    现在,只能等。
    下午,余则成去见了吴敬中。
    他敲门进去时,吴敬中正在看一份文件,眉头皱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站长。”
    “则成啊,坐。”吴敬中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有事?”
    “有点事……想跟您。”余则成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微微蜷着。
    “。”
    “是关于刘处长。”余则成声音低了些,“他最近……好像在查我。”
    吴敬中抬起眼皮:“查你?查你什么?”
    “查翠平的事。”余则成低下头,“他把我的档案从档案室提走了,还找了些人打听。”
    吴敬中没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余则成继续:“站长,我知道刘处长是为了工作,谨慎点是应该的。可我……我心里不好受。翠平都走了三年了,现在还要被人翻出来查,我……”
    他着,眼圈有点红了。不是装的,是真难受——想到翠平,想到她一个人在贵州,想到自己连保护她都做不到,心里就跟刀绞似的。
    吴敬中看着他,叹了口气:“则成,你别多想。刘耀祖那个人,就那样,疑心重。他对谁都不放心,不光对你。”
    “我知道。”余则成抹了把眼睛,“我就是……觉得委屈。我在站里这么些年,不敢有多大功劳,可至少是尽心尽力的。现在被人这么查,心里憋得慌。”
    吴敬中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则成啊,你的为人,我清楚。你放心,这事儿,我会跟刘耀祖,让他适可而止。”
    “站长,您别……”余则成赶紧,“我不想影响站里团结。刘处长要查,就让他查吧。清者自清。”
    吴敬中看着他,眼神复杂:“则成,你这个人,就是太老实。老实人吃亏啊。”
    余则成苦笑:“吃亏就吃亏吧,总比闹得大家不愉快强。”
    吴敬中点点头,走回桌前坐下:“行,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工作,别想太多。”
    “是,站长。”
    从站长室出来,余则成觉得心里稍微松了些。吴敬中答应出面,至少刘耀祖会收敛点。而且,他今天这番“委屈”的表现,应该能进一步赢得吴敬中的同情和信任。
    回到办公室,他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戏演完了。效果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尽力了。
    接下来,就看刘耀祖那边了。
    晚上,余则成没加班,准时下班。走出站里时,天已经黑了。雨又下起来了,不大,毛毛雨。他没打伞,慢慢往住处走。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件事——明天,吴敬中的那个“生意”,就要开始了。
    有一个香港商人要来谈药品和古董的生意。吴敬中把这事儿交给他办,是信任,也是考验。
    余则成停下脚步,站在街边,看着雨幕里来来往往的车灯。
    生意……走私……敛财……
    这些事,他不想沾。可他没得选。要想在台北站站稳脚跟,要想往上爬,要想取得吴敬中的信任,他就得把这些事办好。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或许也是个机会——通过生意,他能接触到更多人,更多信息,也许能发现一些有用的情报。
    余则成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路还长。每一步都难,每一步都险。但他只能往前走,不能停,也不能回头。
    走到住处楼下,他抬头看了一眼。窗户黑着,像只空洞的眼睛。
    他转身上楼。
    夜,深了。而明天的戏,还要继续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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