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某种意义的双向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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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的一天清晨,卯时。
    晋阳城的瞭望塔上。
    咕噜~
    蹲守哨塔的哨兵被一声雷鸣般的巨响给惊醒了。
    “谁?!”
    他东张西望了好一阵,才意识到,那是自己肚子叫的声音。
    因为肚子饿,为了节省体力所以站岗放哨的时候偷偷睡觉,结果没睡多久又被自己给饿醒了,属实黑色幽默了。
    “这狗日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倒霉的大头兵嘟哝着,有气无力地拄着自己的长枪。
    一天吃两顿,顿顿都是稀得能数出有几颗米粒儿的稀粥。
    这种安慰餐除了能暂时骗过自己的胃,顺便锻炼膀胱以外。
    实在提供不了多少营养。
    连维持基本生命体征都有些困难。
    “上次能吃口干饭,是在什么时候呢?
    “狗日的朝廷,明明断的是对面的粮,怎么我们也在跟着挨饿呢……
    “我去那是什么?!”
    兵正在痛骂朝廷,突然发现,北边隐约出现了黑乎乎的一团……“东西”。
    在凌晨的微光里,哨兵看得不是很真切,揉了揉眼睛仔细瞅。
    好像是一朵黑压压的乌云,贴着地面向晋阳城下挺进。
    大头兵都快被饿出夜盲症了,根本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也不需要看清楚。
    根据多年的作战经验,他立刻敲响警钟:
    “敌袭!敌袭!!!”
    城头立刻亮起点点火把,忙中有序的脚步声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甲兵的铿锵声。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守军就在各自的阵位上严阵以待了。
    在李世民的事先布置下,唐军将士枕戈待旦,就等着狗急跳墙的明匪送上门来。
    天策上将神机妙算,鸡蛋果然来碰石头了!
    李世绩飞速登上城楼,亲自眺望敌人来袭的方向。
    春天降临了但没有完全降临,加上连日阴云,太阳爬升得很是缓慢。
    天色蒙蒙亮,光线正处于可能看清但看清不大可能的暧昧状态。
    李世绩瞪大了眼睛,只能辨认出一些来自北方的大致轮廓。
    有人,有马,还有大型器械,疑似是冲车和投石机。
    看起来还真是一支像模像样的攻城部队。
    “明军大概来了多少人?数得清楚吗?”李世绩问。
    哨兵揉了揉眼睛,老实汇报:
    “卑职看不清,反正看上去人挺多的……”
    阿史那社尔推开哨兵:
    “我来看看,我自在草原长大,看得远。”
    “嗯,有劳左仆射了。”李世绩主动让开位置。
    阿史那社尔皱着眉头,朝着那黑压压的一大片仔仔细细地盯了好久,擦了擦牙花,嘀咕道:
    “狡猾……”
    李世绩急忙问:
    “对面来了多少人?是明军主力吗?”
    如果敌人主力真的压了上来、试图硬冲晋阳城。
    那就明他们真的是走投无路,垂死挣扎了。
    攻城战一直是古今中外军事战略的难点,普通将领一般都尽量避免强行攻城。
    强如天策上将,攻克洛阳之战也是他军事生涯中的最高光时刻,吹了一辈子。
    足以明一场成功的攻城战到底有多么稀缺。
    “不知道。”阿史那社尔又吃力地瞄了好久,才移开了视线,疲劳地揉揉眼睛。
    李世绩一愣:“你也看不见?”
    阿史那社尔摇头:
    “对面在军阵里点燃了烟雾,故意混淆我们的视线!”
    “果然如陛下所料……”李世绩的表情充满了惊喜。
    明军突然有了动作,毫无征兆地冲过来、做出一副拿天灵盖撞晋阳城铜墙铁的架势。
    这足以明他们真的已经到了兵粮寸断、山穷水尽的地步。
    否则,他们大可以安稳地盘踞在代州,坐等唐军先崩溃。
    “谁先撑不住,谁就昏招迭出,功亏一篑……
    “不愧是陛下,这都算到了!”
    他喃喃道。
    敌人一盲动,就给了唐军防守反击的机会。
    众所周知,天策上将李世民最擅长的打法就是防守反击——
    敌人库库一顿猛攻被化解,在撤军的时候被李世民咬住尾巴,一波带走。
    这是同时代的军事同行都心知肚明的老李看家战法,李靖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既然敌人都知道这位最强对手的用兵习惯,为什么还要傻呵呵地送上来,给他打防守反击的机会呢?
    因为不得不这么打。
    在战事前期,李世民就会通过丧心病狂的后勤骚扰战术,将对方逼入弹尽粮绝,不得不殊死一搏的绝境。
    这就是为什么天策上将的对手即使知道,也只能和傻子一样地给他送上反击的机会。
    因为阳谋无解!
    强如李靖,也不能免俗!
    “这是大好的战机。”阿史那社尔不禁舔了舔嘴唇。
    攻城难,那么相对的,守城就简单。
    一般来,只需要坚守城门、放放冷箭金汤,坐等对面送人头就行了。
    “没错。”李世绩向老战友点点头。
    “接下来,只需依据陛下的计策——
    “大开城门,全军出击!”
    …………
    “出城迎敌?真的假的?”
    “是陛下的命令吗?”
    “陛下也老糊涂了啊……”
    “胡!一定是虫豸把陛下的命令听错了!”
    一听自己要出城和明军刚正面,唐军中下层之间爆发了不的争议。
    这倒不是他们怂,而是守城战不是这么打的。
    他们都是资深打工人了,在天策上将麾下待久了,对一些基本战略战术也略懂——毕竟这关乎着自己的脑袋。
    防守反击防守反击,得先防守,再反击。
    攻城战中,防守方得等对面人头送了差不多、开始撤退了,才是冲出去收割的时刻。
    但现在李世绩大总管的出击命令……
    高情商的法是不寻常,低情商地就是蠢。
    因为饿了很久的肚子里,大家肚子里除了空气就是怨气,所以这些精锐唐军也忍不住抱怨几句。
    但是抱怨归抱怨,他们仍然排好进攻队列,坚决执行上峰的命令。
    咔咔锁链声响,沉重的晋阳城如同一头来自远古的巨兽,缓缓张开深不可测的大口。
    封闭了数月的晋阳北门,大开。
    “冲!”
    一声令下,骑兵如大鹏展翅,沿左右两路包抄而去;中军步兵如猛虎下山,列阵压上。
    大军直扑上去。
    唐、明两大强权的绝对主力,即将在晋阳城下展开正面对决。
    如同火星撞地球,一场惨烈的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唐军这么以为的时候。
    对面的明军扭头就跑……就跑……跑了。
    “咦?原来河北佬和辽东山匪这么怂的吗?”
    就在唐军愣神的功夫,这帮明军又扭头奔回来了。
    这是什么诱敌深入……唐军被对面的回马枪吃了一吓,紧急变换阵型迎击。
    没想到,接下去的发展更让他们大跌眼镜——
    这伙杀回马枪的明军并没有和唐军对冲,而是在自家的攻城器械上放了一把火。
    然后重新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跑路了,跑路了……
    “嘶?诶?”
    唐军被对面的抽象战术给弄不会了,愣了好一会儿,猛然反应过来。
    “追!”
    然而,这帮鸡贼的叛匪跑得贼快。
    每人都骑着马儿扬着鞭,向着东方的太行山去,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装完逼就跑,突出一个刺激。
    更气人的是,就在他们快要逃入凌晨的黑暗时。
    这帮贱人不知为何又慢了下来,在唐军部队面前搔首弄姿,各种勾引。
    跑完还装逼,主打一个不要脸。
    “欺人太甚……”
    唐军一天饿三顿,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了。
    现在又被嚣张的河北佬骑脸,简直岂有此理,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呔!泼贼哪里逃!”
    唐军正要追击,本阵却传来阵阵急促的鸣金声,催促他们归队。
    主动开门迎敌,又放弃追击?
    两边的骚操作,把基层士兵的CPU都给干烧了。
    就在他们迷惘的时候,又是一阵急促的鼓声,在催促他们出击。
    “别追这些溃兵,他们是诱饵!别进山!向北急行军!去朔州!”
    军官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声嘶力竭地将向东边山地撒出去的部队,往北边拉扯。
    唐军士兵彻底不会了。
    上面到底在搞什么?!
    敌军主力不是在代州吗,怎么要越过代州、转头去打朔州了?
    朔州在哪儿?和他们所在的晋阳之间,还隔着一整个明军大本营呢!
    适合大规模行军的道路,肯定被明军严防死守把持着啊!
    这不是让大伙儿硬冲敌阵吗?
    明军来晋阳城下千里送人头不收,却要赶着趟儿地把自己的人头送去崞县?
    你们两边高层在干嘛,互相送礼回礼吗?
    朔州有什么,李世绩他老母吗?!
    他们实在不知道,上头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该不会指挥系统被明军的细作给渗透了个遍吧?
    “你们还在发什么愣?误了战机怎么像太上皇陛下交代?!这么喜欢太行山,老子把你们全部踢上山喂大虫!”
    军官厉声呼喝威胁着。
    士兵们互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
    行吧,朔州就朔州吧,被打得全军覆没、江山易主,可别怪我们作战不利哦。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虽然空空的肚子里,除了满腹怨言什么也没有,但是唐军还是那支唐军。
    饶是心中充满不解,但他们仍然不折不扣地执行着上级的命令,丢下逃向东边山林的大明“溃军”,沿着向朔州方向急速行进。
    …………
    与此同时,大明代州。
    明军的主力全在崞县的大本营待着,并没有南下死磕晋阳。
    他们在忙着打包收拾行军物资。
    他们准备润了。
    向北边润,润去朔州。
    与其在这里三天喝九顿、顿顿西北风,还不如去北边的朔州回回血。
    那里离唐军前线更远,李世民的魔爪总伸不到那里的补给线吧!
    总算能要到饭了兄弟们!
    这个冬天以来,崞县的官兵百姓过得并不比打野的流浪汉好多少。
    一共八万精壮伙被困死在县城,补给近乎断绝,这是个什么概念?
    别忘了,当地老百姓也还得吃粮呢!
    尽管明军提前准备好了过冬的物资,虽然冬天过得苦了点,好歹没有饿死人。
    可是过了冬天,敌军封锁仍然没有一丝松懈的迹象,而这里边的人还得每天吃饭呢!
    继续困在这里,迟早会爆发人道主义危机。
    是时候放弃代州阵地,向北后撤了。
    可是,如果在后撤途中被唐军追击了怎么办?
    这是最容易造成全军覆没的局面。
    不过管他呢,李卫公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应对措施。
    在怎么着,也总比留在这儿,除了喝西北风、别的什么事都不干强!
    营房内外忙得热火朝天。
    而在军帐之中,几位将军却是各自生着闷气,面红耳赤。
    “还没打一场像样的仗,我军居然就这么败了……”
    苏定方喃喃道。
    虽然在冬天耐耗、饿得肚子咕噜叫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怀念起当年在京城当片儿警的平静生活。
    可是当真的要后撤到安定的后方时,老苏突然感到无比失。
    你是要当一辈子懦夫,还是要当英雄,哪怕只有一分钟……
    “代州乃是战场的最前线,战略意义十分重要。怎么丢就这么丢了,那我们一开始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争夺……”
    薛仁贵跟着老苏一起喃喃自语。
    代州乃是战略要地,扼守着汾河谷地的中端——。
    事实上,汾河谷地随便哪一段都是战略要地。
    不经过一场大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拱手送人,确实难免让人感到郁闷。
    “你俩就少几句吧。这项决定,是在座诸将经过商议、由李靖李卫公亲自定夺的。
    “现在全军都在为撤离做最后准备,诱饵部队也已经出动了,再翻烧饼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李道宗责备道。
    虽然两人的心情他不是不能理解,当初明军抵挡李世民的反扑、把战线维持在代州一线,也是花了不的成本。
    但是形势比人强,这里的区区八万军队,确实耗不过整个大唐啊。
    “成天嘀咕什么‘战略要地战略要地’,李明陛下常的‘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你们知道么?
    “我们这八万人如果全部被耗死了,把守着再多战略要地又有何用?还不是被唐军吹口气就解决了!”
    这次战略大转进的始作俑者、“点子王”侯君集就没惯着那怨声载道的两人,粗着喉咙就开始教育他们。
    是的,侯君集的计划并不是狗急跳墙,去死磕晋阳城。
    而是装出死磕晋阳城的样子,用一部分敢死队去吸引唐军的注意。
    与此同时,主力部队回撤朔州。
    老苏薛两人被教育得不吭声了。
    诚然,侯君集、李道宗所言极是。
    这一整个冬天的耐耗生活,对明军上下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不仅士兵都被耗成了节食仙人,将军们也在频频体验轻断食。
    这几个月把他们给饿的……
    战争初期他们在代州囤积的粮食,过了一个冬天,基本被这里的军民吃了个底朝天,连带着他们自己也没得吃。
    虽然李明考虑到将军元帅这些贵族的面子,并没有强求他们和普通士兵同甘共苦,执行同样的饮食标准。
    但是,当自己手下都在喝西北风的时候,就算最铁石心肠的侯君集也不忍心一个人在那儿吃香的喝辣的。
    就算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也得注意影响,别逼出军中哗变不是。
    终于,噩梦般的耐耗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终于能离开代州这是非之地,去北边的朔州吃米了。
    再在这儿耗下去,人都要整抑郁了。
    不论是老侯老李,还是老苏薛,众将都感到一阵发自心底深处的轻松。
    连带着把因为熬不住撤退而造成的郁闷都冲淡了不少。
    “到头来,还是没能耗过对面啊。”
    李靖坐在上位,平静地道,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懊恼的意味。
    自己意见被采纳的侯君集心情不错,主动应和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早就该后撤了。
    “保住这八万主力,可比保住这鸟不拉屎的代州重要多了!”
    山西可远远算不上“鸟不拉屎”,但是在这儿忍饥挨饿了一整个冬天,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回朔州以退为进,确实势在必行。”
    李靖缓缓道,话锋一转:
    “可是如果敌人乘胜追击呢?”
    侯君集把胸脯拍得梆梆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出的计策,一定能把他们骗得团团转!
    “谁能看穿我的计策,组织大军提前北上朔州阻截我军?除非神仙降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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