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架空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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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入宫。
    天子震怒,下令彻查。
    贼人张佐窜逃,高忠慢了一步,被众人赶上,活生生殴死。
    为国锄奸后,翰林得胜而归。
    内阁首辅严嵩、次辅夏言先后送来祭文。
    哭声震天动地,众人一起告慰薛侃在天之灵。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对百官的震慑有了。
    对士林的交代也有了。
    接下来的宫变追查,无疑更加顺利。
    果不其然。
    锦衣卫将仇鸾的罪证呈上,查抄侯府,计得甲胄一百套,弓弩二百张。
    密室中搜出与外地将领往来密信七封,皆用暗语书写。
    地窖藏银二十万两,多为熔铸无记号的银锭。
    最可怕的是,搜出玉带、龙袍、衮衣和伪玺,由此牵扯出谋逆大案。
    毫无疑问,拥护皇子的罪名,不适合放到外面来,只能安排造反套装。
    瞧着那伪玺的包浆程度,恐怕还是刘瑾和二张同款。
    无论如何,有这个理由,大肆牵连的基础就有了。
    京营参将及以下军官三十七人同日下狱。
    兵部职方司郎中、武库司主事等六部官吏二十三人被锁拿。
    诏狱人满为患,刑部不得不启用废弃多年的西牢房。
    三司会审定谳。
    仇鸾谋逆罪证确凿,去咸宁侯位,判凌迟。
    姻亲、门生故旧牵连者一百四十余人,或斩或流。
    兵部改制再提日程,随即修订《京营操练条例》,增派御史监军,所有武库兵器重新登记造册,每旬查验。
    此番风波。
    一心会在海玥和王慎中的主持下,没有参与到立储声浪中;
    夏言经过上次的惊魂,也关照门生,心谨慎,不可妄言;
    严党不少骨干,提议立储,受到牵连,贬官外放,但都保住了性命。
    如此种种,恰恰从不同的角度,验证了对天子的忠诚。
    朱厚熜被宫变引发的恐惧感,终于散去大半。
    朝堂重新回到绝对的控制中。
    天子很欣慰。
    事实则是。
    大狱兴起的当日,严世蕃的书童阿禄,就偷偷将一封信件,传给海玥。
    信件内容写得颇为隐晦,但作为昔日的同窗,海玥看明白其中深意。
    “越来越没有底线的皇帝,果然引发了群臣的不安。”
    “严家父子也坐不住了。”
    忌惮与不安,从来都是双向的。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是孟子强调君臣关系的对等性,反对单向的绝对服从,若君主不仁,臣子无需愚忠,完全能反抗。
    但随着历朝历代的皇权集中,外儒内法的倾向越来越明显,观念渐渐就变成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事实上,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些平日里也高高在上的朝堂重臣?
    只不过即便是六部九卿,大多数人也难以反抗罢了。
    而最有资格做出应对的,无疑是没有宰相之名,却有宰辅之实的内阁首辅严嵩。
    严世蕃在其中,无疑出了很大的力。
    自从这位从太原回归京师,双方同样再无联络,甚至表面上还起了几次冲突。
    根据海玥对他的了解,这位阁老是有意藏拙,扮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降低陛下的戒备,好让严嵩的首辅之位坐得更加安稳。
    现在看来,对方要进一步了。
    “架空么……”
    海玥内心深处其实早有计划。
    只不过他的目标,可能与包括严氏父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一丁点不同。
    而且面对嘉靖这样的对手时,他从不轻泄机锋,亦备万变之策。
    至于架空皇权。
    绝不是几个朝堂大员稍一合计,就能执行下去的。
    欲成大事,除了信念与目标外,更需利益相系。
    严党与新政紧密相连,难以改弦更张,恐惧于天子的变化,这就是利益攸关。
    所以严党是能团结起来的。
    盟友却不行。
    而且朝野内外充斥着大量反对严党的人,或为新政损利,或纯为政见相左,此辈断难收买。
    更何况中枢能够深切感受到天子的变化,地方上的官员却感受不到这种威胁,多有要对皇帝尽忠的臣子。
    一心会中,亦不乏此类。
    所以表面看起来他和严氏父子一旦联手,能够调用的力量极其庞大。
    可事实上,绝没有想象中那般乐观。
    海玥在等待一个消息。
    一个来自于东南的消息。
    终于。
    当东南的战报呈上兵部,孙维贤的私信同时抵达了家中,海玥展开信件,露出喜色。
    “成了!”
    汪直以双屿岛掌柜身份为掩护,提出聚武大典,贼首许栋认同,传贴四方,欲在沿海的倭寇势力中,选出七位海贼王,齐聚双屿之岛,再从中推举出真正的海王,号令群雄。
    倭寇大势力零零散散,恐有上百之数,其中还真有八九个公认的大势力,一听要选出七大海贼王,或亲至,或派遣亲信登岛,都要参与这一场盛会。
    没办法,双屿岛本就是贸易销赃的头号选择,倭寇的势力大更与名声息息相关。
    一旦成为大海盗,每日里投奔的人数都会源源不绝,反之则会被迅速吞并。
    所以即便对双屿岛的号召感到不满,也不敢不凑这份热闹。
    不然就会沦为鱼和虾米,被大鱼一口吞下。
    由此。
    岛内倭寇、海贼、佛郎机人混杂,许栋踞中军帐,许氏四兄弟分守四寨。
    汪直周旋其间,暗记水道、兵力、火药库方位,密信由渔船递出。
    传至海瑞所统领的浙江明军,与孙维贤所指挥的南镇抚司锦衣卫手上。
    万事俱备,里应外合。
    水师突袭,火船封港。
    众倭大乱,许栋持刀拒战,中箭坠海,尸首三日后浮出。
    许氏兄弟或战死,或自焚,无一逃脱。
    聚集岛上的积年倭酋大三十余伙,多数被围歼。
    战后清点:
    焚毁船只八百余艘,缴获火炮两百二十门,硫磺、硝石无算。
    一战重创了东南沿海的倭寇势力。
    捷报第一时间传向兵部,此时恐怕整个朝堂都被惊动了。
    海玥很高兴。
    倭乱是嘉靖朝的一大痛楚。
    历史上看似涌现出胡宗宪、戚继光等一大批能臣干将,但背后的牺牲与地区的糜烂,更是触目惊心。
    如今他于十年前就开始安排,终于将损失降到最低。
    当然,如果东南倭患就这么平定了,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倭患的根本起因,是明廷荒唐的海禁政策。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让沿海的百姓不下海,禁民船出海而独许官舶,岂非绝人生路?
    别现在已是立国一百多年的时期,纵使是洪武年间,开国鼎盛之际,兵强马壮之时,朱元璋的海禁政策都无法贯彻。
    后来几朝更是沦为废纸,偏偏到了嘉靖时期,又重新严格执行,这才令倭寇飞速膨胀,由此形成恶性循环。
    现在看似消灭了一大批海贼头目,极大地重创了沿海倭寇,但用不了几年,沿海的倭寇组织又会膨胀起来,新的一批首领会脱颖而出,重新开始烧杀抢掠。
    治标不治本。
    所以历史上倭寇真正消失,并非胡宗宪、戚继光等将领灭倭多么得利,而是后来海禁又放开了。
    朝廷重新回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期,再也不约束沿海渔民入海,也不禁绝民间的贸易往来。
    倭寇就自发地消失了。
    现在同理。
    当消灭了倭寇的同时,应天巡抚徐阶、浙江布政使司左参议海瑞、浙江巡按御史胡宗宪,连带着东南三十五名官员联名上书《请复市舶疏》。
    奏疏以“恤民困、绝寇源”为由,请重开浙闽市舶司。
    疏中不言“开海”,但列实证——沿海贫民“十户九渔”,禁海令下竟成“十渔九盗”。
    又算浙闽岁亏税银七十万两,皆因走私猖獗。
    最末引永乐旧例,称市舶司本为“怀柔远人”之制。
    通篇未提祖制,然笔墨所至,俱指海禁之弊。
    这些官员并非都是一心会的成员,而是各派皆有,都是看清了如此下去的祸患,这才联名上书。
    海玥等的就是这个。
    以开海禁为利益驱使,这才有了操作的空间。
    关键是他能断定。
    那一位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好一个‘恤民困、绝寇源’!”
    “双屿倭寇方平,便急着替海商张目?”
    “啪——!!”
    朱厚熜将奏疏掷于案前,看着那在烛火下泛着暗光的封皮,眼神里森冷难言。
    一并奉上的永乐年间《市舶则例》,早早被一脚踹翻,满殿伏地屏息,左右噤若寒蝉。
    这段时日,陛下对待下人越来越苛刻,脾气也愈发暴躁了。
    “拿祖制压朕?”
    “当年宁波争贡之乱,倭刀都架到金陵城墙上了,是朕禁了市舶司,才能让四海升平!”
    “如今竟还敢海禁愈严,通番愈利……”
    朱厚熜越想越气,恨不得抓起奏疏撕成两半,让碎纸飘进炭盆,青烟扭曲如蛇。
    可这等行径似乎更证明了,自己难以反驳。
    深吸一口气,他选择留中不发,却也冷冷地道:“告诉严维中,莫要整日糊涂,这等奏疏当早早否了,莫要再拿来污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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