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流泪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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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王子不再盯着他们,凯文迪尔堂兄弟齐齐扭头,看向彼此。
    詹恩死死盯着费德里科:
    “操你。”
    费德不甘示弱,冷哼回敬:
    “操你!”
    “要不你们还是打一架?”泰尔斯不耐烦地回头,言出粗鄙,“或者干脆操一场?”
    詹恩和费德里科这才错开视线。
    “我们能走了吗?”
    卡西恩看着纠缠不休的三位贵人,语气里带着自己也觉察不到的嘲讽和不屑:
    “看样子,在诸位大人把这里变成黑拳擂台之前,我们是找不到幕后黑手了。”
    祭坛上安静下来。
    泰尔斯深深望了一眼两位鸢尾花,摇了摇头,不无失望地举步离去,与他们擦肩而过。
    “等等。”
    一直盯着地面的詹恩突然发声了:
    “那封遗书。”
    泰尔斯脚步一顿。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詹恩深吸一口气,坚定道:
    “它太假了,满是漏洞,破绽百出。”
    泰尔斯眯起眼:
    “怎么说?”
    瞧瞧,詹恩公爵这不是会说话嘛?
    可不是只会哭天抢地打假拳。
    费德里科望着打破沉默的詹恩,皱起眉头。
    “且不提它为什么这么工整漂亮……”
    詹恩盯着怀亚手上的那封遗书:
    “若真如遗书所写,这位小博特是为了伤害希莱以报复我,那他就不该杀乍得维——他最好的选择,是纠集人手,趁那祭司在小巷里落单时俘虏他,严刑逼问他希莱的下落,再做下一步打算。”
    “也许他是抓捕乍得维的时候出了意外,为了自保,不得不动手杀人?”怀亚怀疑道。
    “即便要杀,也不该选在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一出手就没有退路的神殿里,冒险行刺。”马略斯幽幽道。
    詹恩忧虑地点点头:
    “而如果这刺客真的恨透了我,为了复仇能豁出一切,那该是无所畏惧……那他又为什么要在刺杀乍得维失败后,畏罪自杀?”
    南岸公爵转向泰尔斯:
    “他为什么不坚持活到你面前,亲口指认我的罪状,亲眼目睹我的痛苦?难道这不比留遗书更直接、更有说服力、更加解气?”
    嗯,不无道理。
    泰尔斯回望着詹恩,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因为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出乎意料,发声的人居然是费德里科。
    众人齐齐转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们说的小博特,但是一个带着血海深仇逃亡多年,为复仇无所畏惧的人?”费德里科看着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略略出神,拍了拍自己单薄瘦削的身躯,“无论身体心境,都不可能有那副安乐富态的体貌——看看我就知道了。”
    这次,轮到詹恩用复杂微妙的眼神看着他的堂弟了。
    泰尔斯的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移。
    “而我之前看过了他的手,说实话,那也不像是隐姓埋名,落魄流亡,干过任何重活脏活的样子。”费德里科摇摇头。
    可泰尔斯却眯起眼睛,望着费德里科的双手:
    “而你流亡在夜之国时,夜幕女王也没让你去搬砖运货吧?”
    费德里科欠了欠身,正待回答,但有人比他更快。
    “他姓凯文迪尔,”詹恩幽幽道,“政治价值自然不一样——至少跟这个只混过事务官的毒贩儿子不一样。”
    眼见堂兄发声支持,费德里科有些意外,两位鸢尾花对视一眼,眼中情绪难辨。
    祭坛上安静了一会儿,一时只能听见怀亚记笔记的沙沙声。
    “很好,这就累积了不少线索。”
    泰尔斯轻轻颔首,眼神略过詹恩和费德里科,一语双关:
    “现在看来,你们俩还是有点用的嘛。”
    詹恩和费德听见此话,颇有默契地错开视线。
    “此人不是自杀,是被别人灭口的,”马略斯突兀地道,“作为替罪羊。”
    泰尔斯立刻转身:
    “托尔?”
    只见“恐怖利刃”看着地上的小博特,双目有神:
    “我检查过他的颈部致命伤,跟塞在他手里的短刀匹配,但如果是自杀,刀口不会是这样的角度和长度。而且那一刀手法熟练,偏偏这家伙手上没有练刀的茧子。”
    怀亚闻言连忙凑上前去,掀开白布,重新检查遗体,边看边记。
    “具体的还要等警戒官和验尸官的调查,但是……”
    马略斯看向众人,给出他的结论:
    “这刺客是被人杀害的——被一个强壮有力、擅长用刀的家伙,从背后割喉杀害的。”
    众人看着小博特临终前那难以置信的怨恨表情,齐齐一凛。
    泰尔斯皱起眉头:
    “你刚才怎么不说?”
    马略斯微微一笑:
    “气氛没到。”
    泰尔斯挑挑眉毛,嘲讽道:
    “谢谢。”
    马略斯恭谨鞠躬。
    费德里科看着小博特的遗体,摇摇头:
    “我猜,这所谓的‘刺客’也是蒙在鼓里,被别的理由骗来乃至被绑来神殿的。他被灭口之后,就被丢在那祭司的遇刺现场,怀里再塞封陈情喊冤的遗书。”
    怀亚疑惑道:
    “为了什么?”
    “为了希莱,”詹恩艰难地道,“为了把她、她的朋友,以及我,扯在一起。”
    卡西恩神情微变。
    “为了威胁,”费德里科适时地接过话头,“拿詹恩的家人,他的弱点,来威胁他。”
    “为了刻意让我们看见这一幕,并自己查出线索,想通关窍。”马略斯补充道。
    “这不是复仇书,”詹恩目光凝固,看向怀亚手里的刺客遗书,“而是一封没有明言的勒索信。”
    泰尔斯神情凝重。
    费德里科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堂兄:
    “这是为了告诉他……或者告诉我们:他们盯上了希莱,正一步一步地靠近她,而他们的每一步都是一个警告,直到……”
    费德里科没有说下去。
    “直到我低头让步,束手就范。”
    话音落下,詹恩痛苦按头,他身形一晃,被旁边的塞舌尔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就范?”
    怀亚谨慎地道:“就什么范?”
    没有人说话。
    直到詹恩摆脱塞舌尔的搀扶,吃吃地笑出声来。
    “我现在相信了,堂弟,这大概不是你做的,”詹恩对上费德里科的视线,表情释然,“你虽然可恨又该死,但不是你——那封遗书指向我的意图过于明显,以至于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你在对付我。”
    费德里科没有回应他,只是幽幽回望堂兄。
    “你还没有那么蠢……”
    詹恩冷笑一声,指了指泰尔斯:
    “否则一旦被发现,这家伙不会让你好过的。”
    但费德里科却没有半分洗脱嫌疑的释然。
    相反,他的脸上满是犹疑和警惕。
    “当然,反过来,我也一样,也一样……”
    詹恩喃喃自语道:
    “这不是我们在场的任何人干的……”
    “那是谁干的?都刺杀到神殿里来了,谁还有这样的胆量本事?”怀亚忍不住问道。
    但那一刻,王子侍从官突然注意到:
    无论是泰尔斯、詹恩还是费德里科,三人的表情都无比凝重。
    塞舌尔眯起眼睛,卡西恩纹丝不动,马略斯则抱臂沉思。
    大家都沉默了。
    詹恩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鼓足勇气。
    “告诉我,堂弟,来,望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走近有些失神的费德里科,伸手按住对方的肩头,严肃凝重,“以鸢尾花之名,你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向他们,出卖我们家族吗?”
    面对堂兄的质问,费德里科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挣脱詹恩的手臂,偏过头,不无艰难地道:
    “我,我没有。”
    泰尔斯眼神一动:
    “出卖什么?希莱?”
    但詹恩不肯放弃,他紧扣对方的肩膀,强迫对方看向自己:
    “即便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
    “我……我……我……”费德里科呼吸急促。
    “在你自己也无法意识到的情况下?”
    费德缓缓抬头,似乎想要否认,可到了最后,还是无力摇头:
    “我……我不知道。”
    詹恩怔怔望着他,叹了口气,摇头放开对方,低头抚额。
    “当然,我到底在问什么,你当然不知道了……”
    费德里科低着头,不言不语,表情似乎有些羞愧,又有些恼怒。
    “詹恩!”
    泰尔斯不得不出声提醒他。
    詹恩回过神来,不无惶惑地看向泰尔斯。
    “泰尔斯,”他艰难地道,“是他,他来了。”
    泰尔斯心中一沉。
    “也许是对你的进度不满,也许是对我们三人的妥协不爽,甚至是对整座翡翠城的现状……”
    詹恩艰难吐字:
    “但他真的来了,亲自下场了。”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尽力不去感受内兜里的骨戒廓尔塔克萨。
    “不,冷静,詹恩,”他试图安慰对方,分析局势,“他不可能事必躬亲,顶多,顶多是下面的人在操作具体的……”
    “那也够我们喝一壶了!”
    詹恩稍显急躁,他在女神像下来回踱步,狠抓头发,兼之方才斗殴留下的狼狈形状,全无南岸公爵的昔日英姿。
    “而翡翠城经你们这么一搅,财政、经贸、军事、人手、盟友……不行,我的布置全荒废了……只凭借仅剩的手段工具,我挡不住他,也没有足够筹码让他忌惮……总不能把他儿子绑了……”
    众人不无心惊地看着这个样子的鸢尾花公爵,惟有泰尔斯对此似曾相识:
    争锋宴夜,那个在空明宫望台上孤独抽水烟的詹恩,有着同样的眼神。
    “詹恩!”
    泰尔斯大声打断他。
    “即便真是他,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无论是翡翠城,还是希莱,”王子坚定地看着神色惶惑的詹恩,“我发誓。”
    “也许没有那么糟,”脸色难看的费德里科也在帮腔,“我们还需要更多情报,以做确认。”
    詹恩先是一怔,旋即冷笑一声,似乎不怎么相信他们。
    “你,费德,你就是一颗棋子,什么都做不了……至于你,泰尔斯,你连希莱都劝不——”
    但话到嘴边,詹恩却戛然而止,脸色大变!!
    “詹恩?”泰尔斯皱起眉头。
    詹恩咬紧牙关,一把扣住他的手臂:“去找她,泰尔斯,派你最好的人手……不,不不不,不能带任何人,就你自己,只能是你,你一个人,立刻去找希莱!”
    啊?
    泰尔斯下意识瞥了瞥左右。
    “我刚刚说了,我已经布置好了,希莱……”
    “不够!”
    詹恩严厉凝重的眼神让泰尔斯不由紧张起来:
    “如果真是他们……我有预感,这不是他们唯一的一步,而他们还有更多底牌,还会有更多行动……”
    “听着,希莱不会有事的,他们伤害不了她,也不敢伤害……”
    “不!你不明白!”
    詹恩打断了他,公爵无比焦急,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我担心的不是她,”詹恩看了看其他人,尤其是费德里科,但他一阵犹豫,但还是咬牙开口,“不止是……她。”
    泰尔斯眉心一动。
    不止是她?
    那还有谁?
    泰尔斯想起某个为人开心扉的名字,以及它变成的那截婴尸,顿感一阵不适。
    “而如果,如果做下这一切的人,真的是他们……”
    詹恩深吸一口气,脸色冷了下去。
    “你不知道……你是他们名义上的主人,你不曾与他们为敌……所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们都能做出些什么事……”
    他幽幽道:
    “……会用出些什么手段。”
    费德里科神色微变。
    泰尔斯则疑惑不已。
    “但我知道。”
    只见詹恩松开王子,颓然坐倒在神像之下,表情呆怔,嗓音嘶哑:
    “我……我知道。”
    ————
    尸鬼坑道。
    “他们没告诉你吗,”洛桑二世的声音在黑暗的地牢中传来,“我的异能很危险,而你的距离……太近了。”
    几步之外,一脸嫌恶的捏着鼻子,正踮着脚提着灯,专心致志避开地上的肮脏积水,没空回答。
    只听血族杀手冷笑道:
    “你就不怕再次中招?”
    多伊尔终于找到一个相对干燥整洁的立足之地,他盘腿坐下,把不灭灯向前推去,照亮满身锁链的洛桑二世。
    “那就试试看啊。”
    取下佩剑,不屑地对俘虏勾勾手指:
    “来啊,再对我用一次异能。”
    多伊尔拍拍剑鞘,深吸一口气,几乎要被下水道里的恶臭熏晕:
    “这一次,我会克服它,无视它。”
    这要求倒是罕见。
    洛桑二世眯起眼睛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来啊,别手软,拿出你最恐怖的本事啊。”
    憋着气,表情别扭地看着杀手。
    “而我会向你证明,我能战胜它,”多伊尔渐渐习惯了周围的恶臭,但依旧咬牙切齿,“作为一个骑士。”
    是么?
    是为了证明自己?
    为了骑士的名誉?
    倒也挺符合华金学生的身份。
    一个比一个轴。
    洛桑二世沉默了一会儿。
    “其他的守卫呢?”
    “给他们整了顿好吃的,正在外边享受福利呢。”
    耸耸肩,晃晃佩剑,一脸挑衅:
    “来啊,异能呢?你还在等什么?是怕了?怂了?缩了?哭唧唧了?”
    多伊尔啧声摇头,露出一个多伊尔家的招牌式可恨笑容:
    “哦哟哟,我知道,是不是吃老鼠没吃饱?饿了?”
    下一秒,甚至从不知何处掏出一只死老鼠,拈着它的尾巴,在洛桑二世面前晃来晃去,贱兮兮的笑容在不灭灯前来回。
    但重伤难起的洛桑二世不为所动。
    他只是静静凝望着多伊尔的眼睛。
    “你哭了。”
    嗯?
    多伊尔一愣:“什么?”
    一惊之下扔掉死老鼠,掏出哥洛佛的手帕擦干净手,然后低头抹脸,可入手却一片干燥,脸上什么也没有。
    妈的,被耍了。
    于是他抬头时恼羞成怒:
    “草你——”
    “那天,我们交手的时候,”洛桑二世幽幽道,“别人也许没注意到,但我看见了。”
    虽然身陷囹圄又身受重伤,但此时此刻,洛桑二世目光锐利,直指人心:
    “你是流着泪,挥的剑。”
    那个瞬间,生生一颤。
    “你说什么胡话……”
    “有人以为,我的异能是制造幻觉,”但洛桑二世不顾他的打断,兀自继续,语气低沉,“但事实上,人们在‘邪祟呢喃’里看到的,都是在他们身上,真实发生过的过往,是曾经的人生。”
    多伊尔的辩驳戛然而止。
    “告诉我,华金的学生,你又是为了什么,才想要再看一遍……”
    只见洛桑二世眼神一动,目光直射。
    “你的过往?”
    哗啦!
    猛地站了起来!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血族杀手,惊惶又愤怒,却怎么也止不住手上的颤抖:
    “你,你……”
    “用剑交谈的人,更能了解对方。”血族杀手轻声道。
    多伊尔沉默了。
    洛桑二世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待。
    但下一秒,就见多伊尔咬紧牙关,他起身挥臂,长剑出鞘!
    唰!
    “草你!”
    随着的失态咒骂,剑刃停留在洛桑二世的鼻前一寸。
    剑尖平稳。
    寒光四溢。
    杀机凛然。
    但洛桑二世纹丝不动,除了一截头发被剑风带动外,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他那双沉重晦暗的眸子,在不灭灯的光芒下,对上那对满布血丝的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噗!”
    长剑先是一颤,随即垂落。
    再也憋不住,弯下腰失声大笑。
    “哈哈哈,被吓到了吧?”
    地牢里,多伊尔挤出扭曲的笑容,对俘虏抖了抖剑尖:
    “嘿,我就知道你吓到了!哈哈,配上不灭灯的光影效果,我这招自创的军团十一式,就叫‘不灭跳吓’!哈哈哈!就问你怕不怕!”
    洛桑二世依旧表情欠奉。
    扶着腰腹,垂下了长剑。
    “哎呀太好笑了……把老子眼泪都笑出来了……你这都不用异能……真的是吓怕了啊……”
    只见他笑得极度夸张,前仰后合不能自已,还伸手搓了搓眼睛。
    “在骑士的世界里,眼泪,常被视为软弱的象征。”
    在那不同寻常的笑声,洛桑二世的声音幽幽传来:
    “但是有人对我说过:倒也未必。”
    兴许是笑多了笑累了,多伊尔的笑声渐渐弱了。
    只见洛桑二世恍惚开口:
    “眼泪,尤其是为他人而流的眼泪里,往往才蕴藏着一个人内心深处,最伟大的力量。”
    无力动弹的血族杀手望向维持着僵硬笑容,时不时还发出笑声,可眼中殊无笑意的丹尼·多伊尔。
    “一个还能流泪,还会流泪,还知道自己为何而流泪的骑士……”
    多伊尔手中长剑微微一抖,映衬得不灭灯的光芒也随之震颤。
    “要比一个不怕流血,不惜流血,不在乎自己为何而流血的骑士……”
    洛桑二世轻叹道:
    “……更加难能可贵。”
    的笑声终于彻底消失。
    过了好一阵,地牢里只听得见多伊尔的呼吸声。
    “哼。”
    终于,冷哼开口:
    “会对你说这话的人,自己就是个小哭包吧。”
    洛桑二世先是一怔,旋即低声承认:
    “是的。”
    “哈,我就知道,”多伊尔低着头,抚摸着手中剑柄,心不在焉,“哭哭哭,就知道哭,运气都被哭没了……”
    “确实,他会为了最微不足道的人真诚悲悯,流下眼泪,”洛桑二世回忆着往昔,“因此,那些最微不足道的人……才会为了他,更为了他那些曾真诚流下的眼泪……”
    那一刻,杀手的感情无比复杂,既有惋惜,也有痛恨:
    “流尽鲜血。”
    多伊尔神情微变。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
    “为什么。”
    洛桑二世毫不在意:“不知道,也许这就是人吧。”
    猛地抬头。
    “不,我问的是你。”
    他冷冷质问:
    “洛桑二世,你既然还记着华金的教导,为什么就非要为非作歹,坏事做尽?怎么就不能去做个好人呢?”
    洛桑二世微微蹙眉。
    多伊尔不解道:
    “命运对你再不公也罢……为了复仇,为了争口气,为了……为了鬼知道什么,真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吗?”
    洛桑二世沉默了一会儿,笑了:
    “谁说这是华金的教导?”
    顿时一愣。
    啊……不是吗?
    这话难道不是那个酒鬼糟老头说出来的吗?
    额……那还能是谁?
    正当多伊尔准备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时候,洛桑二世又发话了。
    “我试过的,试过做一个好人。”
    血族杀手幽幽道:
    “而信不信都好,这世上的大部分人,其实也都是好人……至少试过做好人,各种意义上的好人。”
    洛桑二世眼神飘忽:
    “而有些人……有些人甚至比好人还好,会让许多人——像我说的,甘愿为之而死。”
    比好人还好……
    皱起眉头。
    所以很值得为之而死吗?
    所以才值得为之而死吗?
    所以就值得为之而死吗?
    他把疑问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洛桑二世轻哼一声:
    “但是不管他们有多好……”
    “他们都会变坏?”多伊尔轻声打断他。
    洛桑二世顿了一下。
    他望着多伊尔的样子,笑了。
    “不是他们,”血族杀手否认道,“变坏的,根本不需要是他们。”
    多伊尔又听不懂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死老鼠,叹了口气。
    “胡言乱语,”多伊尔甩甩手,没了攀谈的兴趣,索然无味地转身离开,打算换个场合再练‘不灭跳吓’,“没胆子用异能就算了,本少爷才没空听你叽叽歪歪……”
    那一秒,洛桑二世瞬间皱眉!
    “别。”
    “嗯?”
    百无聊赖地对着剑鞘口,准备收剑回鞘。
    “别收剑。”
    “啊?为啥?”
    “因为你要靠它救命。”
    “救命?”
    救啥命?啥乱七八糟——嗯?
    但仅仅下个瞬间,多伊尔就感应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怖寒意,如浪潮席卷,从他的背脊直袭上后脑。
    这让他浑身颤抖,汗毛炸开!
    这是什么——不等惊呆了的他多加思索,多伊尔的终结之力就不请自来,它们汇聚出一只狰狞恶蛛,在意识中攀上他的大脑,蛛脚直刺他的灵魂!
    不行,丹尼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刻,痛得表情扭曲!
    随着恶蛛收紧蛛脚,他的身体和精神像是突然沸腾的开水,在多伊尔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就自行动弹,逼他就地扔下剑鞘,前扑翻滚,又在背脊着地时双手握剑,回手一挥!
    只觉剑刃一震。
    铛!
    多伊尔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电光石火,他堪堪防住这追魂夺命的一击。
    发生什么了?
    金属的铿锵和手腕的震颤回馈到大脑里的恶蛛,后者熟练地伸缩八肢,令他顺势起身,再用颤抖的手腕举起长剑,面对敌手,摆出防守架式。
    在剧痛中回过神来,呼吸急促。
    有人,有人偷袭?
    跟上次不同,这一次,他终于能在那只恶蛛之外,感觉到自己的些许意识。
    而他刚刚……活下来了?
    惊魂未定,在蜘蛛的命令下,他强迫自己看向偷袭的敌人——咦?
    多伊尔惊奇地瞪大眼睛:
    他的眼前,除了仍旧被束缚住的洛桑二世之外,被不灭灯照亮的地牢……
    空无一人。
    敌,敌人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地牢,多伊尔惊呆了。
    还有……外面放哨的大家呢?
    敌人是怎么进来的?
    但仅仅下一秒,洛桑二世的高声暴喝就让他浑身一颤:
    “左边!!!”
    那一霎,多伊尔大脑中的恶蛛瞬间动弹,逼着他以最完美的姿态扭胯、转身、起架,拼尽全力守御左侧!
    但就在转过身的刹那,他才心寒地意识到:
    来不及。
    他的防御架式还未成型。
    而敌人的刀锋早已抹上他的脖颈。
    多伊尔惊诧地感受近在眼前的刀光。
    鲜血晕出。
    而他就是……来不及。
    不行,丹尼尔。
    临死前的一瞬,眼前一花。
    你是少爷……叫人看见了,要羞死我的。
    泪眼模糊的瞬间,多伊尔既来不及后悔,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只能勉强看清:
    夺走他性命的,是一把形制古怪的单刀。
    刀身狭长。
    刀光凌冽。
    而偏偏刀锋……
    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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