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禁忌之门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的恳切：“许夙鸢，放下它。跟我走。我们可以一起找到别的办法，哪怕只是苟延残喘，也比这样同归于尽要好！你还有机会，只要现在回头……”
    他的目光在她颈侧的皮肤上，那里因为剑尖的压力而泛起一丝红痕。
    那红痕在幽蓝的剑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道即将撕裂的伤口，也像一道最后的、脆弱的生机。
    “只要现在，回头。”
    裴青衍重复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温柔，“别让……我们，都失去你。”
    “李怀祯，我可以，不杀。”
    许夙鸢静静地听着，身体微微颤抖，是寒冷，是痛苦，还是那残留的、对过往情谊的眷恋，无人知晓。
    “我知道，你是骗人的，覃茯苓，怎么死的？”
    月光下，那柄水晶剑的光芒仿佛也柔和了几分，映照着两人复杂而沉重的心绪。
    剑尖依旧抵在那里，既像最后的警告，又像一次，艰难的、带着希望的挽留，祭坛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两人之间。
    “嗯。”
    裴青衍知道，对方在了解他不过了，如此，只是浪费口舌。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你再看看，旧神没出来？”
    话音未，一道漆黑的能量束呼啸着射来。
    裴青衍急忙侧身，滚到一旁，能量束擦着地面飞过，将墙腐蚀出一个滋滋作响的大洞。
    “没用的东西，交出‘星核’，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一道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宋柚望着这一切，脸色煞白。
    “旧神，终究出来了！”
    他知道，普通的法术已经无法阻挡对方。
    星核是蕴含着巨大能量的远古遗物，也就是人族的大道。
    “嗯？”
    许夙鸢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神却突然变得无比决绝，她猛地转身，双手开始结印。
    “你做什么？”
    裴青衍惊恐地看着她，她的气息正在急速衰弱，周身的灵力如同干涸的河床般迅速流失。
    “逃！”
    许夙鸢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自己眉心，那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狰狞而古老的图腾，那是沉睡在禁忌知识中的旧神徽记。
    “用我的命，换一线生机！”
    话音未，她猛地抬起双手，指向裴青衍，口中吟唱起晦涩难懂的古老咒文。
    那咒文仿佛带着某种亵渎神灵的恶毒，在巷道里回荡，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扭曲。
    “你在做什么！”
    宋柚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
    裴青衍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祥，脸色微变，但随即冷笑：“痴心妄想！”
    然而，就在他话音下的瞬间，许夙鸢眉心的图腾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一股难以形容的、古老而恐怖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这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嗡！”
    一道漆黑如墨、边缘泛着血光的巨大虚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许夙鸢身后。
    那虚影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具庞大而扭曲的轮廓，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深渊。
    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从那虚影中缓缓溢出。
    仅仅是一缕气息，就让裴青衍脸色大变，骨杖都开始剧烈颤抖。
    “血色大门！”
    “旧……旧神？！”
    裴青衍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许夙鸢脸上露出解脱般的微笑，声音却微弱得如同游丝：“快走！”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眼底冰蓝色雾气久久不散。
    “去！”
    李怀祯微微睁眼，模糊看着许夙鸢，看着他身后那恐怖而扭曲的虚影，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法言喻的悲伤。
    他知道，这是她用生命换来的机会，是她们曾经信仰过的、却又因恐惧而遗忘的古老存在。
    “滚！”
    裴青衍想要冲回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了。
    “吼！”
    旧神的虚影发出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瞬间笼罩了宋柚、李观棋、边有容、祝卿好！
    “啊！”
    边有容惨叫一声，身形剧烈扭曲，骨杖寸寸碎裂，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上，再无声息。
    “哼！”
    恢复了死寂，只有那旧神的虚影还在缓缓转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而许夙鸢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猛地一软，缓缓倒了下去，眉心的图腾也渐渐黯淡、消失。
    “你真的以为，你逃得的出去？”
    身后，旧神的咆哮声，和空气中，那一缕尚未散去的、属于禁忌的的气息。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极远之地的梵音。
    嗡嗡嗡！
    那不是任何凡间寺庙里吟唱的经文，而是一种古老、苍凉、与重生的韵律。
    裴青衍紧闭双眼，嘴唇翕动，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的混沌之力。
    嗡嗡嗡！
    随着他的吟诵，地面开始微微震颤，脚下的泥土变得滚烫，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如同血管般从他身下蔓延开来，爬满了他跪坐的整片区域。
    天空中的云层迅速聚拢，颜色也从铅灰变成了诡异的、如同干涸血液般的暗红。
    “嗡！”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
    在他面前不远处，空间开始扭曲、褶皱，如同被无形的手粗暴地揉捏。
    空气被撕裂，露出了后面一片混沌不定的、仿佛由无数光点与阴影交织而成的虚空。
    一道巨大的、边缘模糊的血色大门，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它没有门框，只有一片不断翻滚的血浆般的表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从门后隐约传来的，是无数凄厉的哭嚎和狂乱的咆哮，那是所有被放逐的邪祟、旧神与禁忌存在最终的归宿。
    就在这时，山谷入口处，那道狰狞的旧神虚影终于再次上去。
    “呜呜呜！”
    它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愤怒地咆哮着，巨大的、布满眼瞳的触手拍打着虚空，朝着裴青衍所在的方向袭来。
    “给我闭嘴！”
    嗡嗡嗡！
    裴青衍毫不理会，吟诵声愈发急促，梵音几乎要撕裂他的喉咙。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仿佛在燃烧自己，去点燃那血色大门的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