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四百一十六章 随时保持警惕，与随时都在大意

    叶更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长谷部陆夫的反应。
    果然，听到‘移动观测车’后，长谷部陆夫的情绪有了十分明显的波动。
    结束与上原由衣的通话。
    这边，大和敢助也留意到了长谷部陆夫皱起的眉头：
    “长谷部……先生，你好像有话要？”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林笃信秘密警察的身份，就应该清楚，公安警察有着严格的纪律和审查标准，他们每个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精英。”
    长谷部陆夫顿了顿，带有私心地道：
    “我在调查十个月前的雪崩案时，也了解到……那段时间，林笃信一直在山梨县执行‘监视居住’的任务。而且……”
    他凝视着大和敢助，“林笃信还在你重伤住院的期间，照顾过你吧？”
    事实上，若非大和敢助接连遭遇袭击，险些丧命，他根本不会相信一名县警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一名公安秘密警察的指控。
    因为这涉及公安警察的选拔标准和内部信任问题，即便他是内调的官员，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对林笃信采取措施。
    层层筛选的精英？
    叶更一扫了眼开个车都能‘犯迷糊’的风见裕也，觉得这句话水分真的很足。
    不过，一想到出这句话的人是内阁情报调查室的官员……
    叶更一又扫了眼长谷部陆夫。
    日本的内阁情报调查室。
    简单的，就是一个专门为篡改历史、公然践踏国际法理与历史正义，将他国问题与‘集体自卫权’挂钩，为了满足政治野心而罔顾历史、背叛良知的首相服务的情报机构。
    畸形的环境造就畸形的人，而畸形的人自然会‘畸’生出充满着矛盾与双标的思维逻辑。
    “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大和敢助烦躁地挠了挠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这人是孩子吗？
    不……应该他的智商在大部分时候就只有孩子的程度吗？
    叶更一淡淡道：
    “精英也会失格，更何况一个短视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那么所谓的‘筛选’，筛选出的也不过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将所有人都拖入危险境地的蠢货罢了。”
    这番话让车内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
    长谷部陆夫的脸色很是难看，更为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竟没办法反驳。
    挡风玻璃的前方。
    山梨县的医院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风见裕也嘴唇翕动了几下，斟酌道：
    “呃……虽然林笃信现在的嫌疑很大，但我还是要，他毕竟是由公安委员会筛选出来的秘密警察，在对他采取正式行动前，我们必须有确凿的证据。”
    (_)……
    我拦着你们查了？
    要不是在调查‘啄木鸟会’枪支这件事情上，你们公安拥有先天的权限优势，方便自己摘桃子，自己还真是懒得一条线索一条线索地喂给你们……
    叶更一压下心中的腹诽，面上依旧平静，“我建议可以从对方使用的那把枪支开始调查，起来……如果公安警察想要将收缴的枪械移除出待处理名单，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至于那个棘手的‘意识体’和合成生物，想要再引出对方，估计还需要使用秋山信介的身份。
    ……
    救护车驶入医院的停车场。
    在一名公安一名内调官员的调度下，大和敢助的死讯很快被‘证实’并‘泄露’了出去。
    亲眼看到那份‘死亡医学证明推断书’后，林笃信终于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午后，一辆不起眼的私家车悄然驶离了山梨县医院。
    车内，大和敢助躺在后排座，还在为自己的目击证词不被信任而生闷气。
    24时不到，我们几个可是差点被那家伙杀了三次啊！
    居然还要证据？！
    公安了不起吗？
    秘密警察就能为所欲为啊！
    感受着车厢内强烈的情绪波动，正在开车的叶更一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_)……
    虽然同为遭遇袭击的‘受害者’，但他是一点都不同情大和敢助。
    难不成大和敢助是认为，他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指认一名在职县警，风见裕也和长谷部陆夫就会直接把人抓了？
    “叶专家，前面的路口右转……”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风见裕也表情很凝重。
    过去的几十分钟里，他将叶更一的分析汇报给安室透后，得到了对方的全力支持。
    于是，他马上动用了公安权限，调查了林笃信这些年来使用过的所有‘特权’。
    结果有些心惊。
    “那座训练基地就在前面五公里的地方。”
    风见裕也揉了揉眉心，长吐口气：
    “我调阅了这几年的记录……山梨县侦办过的涉及枪支的案件中，至少有十七把本该销毁或封存的枪械，都被以‘训练用枪’的名义送到了那里。”
    “十七把？”后排的大和敢助猛地坐直了身体。
    “是啊，而且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记录。”
    风见裕也苦涩地道：
    “如果加上那些‘过了保管期限销毁’和‘报损’的，只怕还要更多……”
    “混蛋！”大和敢助怒火中烧。
    他的发，当年‘嗑药’后持枪在街上胡乱扫射，最终被竹田繁当场击毙。
    这些年来，大和敢助除了调查那些令人深恶痛绝，绝对无法原谅的毒品外，同样也在调查那把枪支的来源。
    不过在他的认知中，普通人想要买到一把手枪的难度，不亚于直接跑去长野县警察本部抢。
    因此他一直都没什么头绪。
    结果……
    现在这个公安警察告诉自己，他们这群‘特权’阶层，完全有能力绕开监管，将这么多危险品合法地留在外面！
    一瞬间，大和敢助对风见裕也的印象更差了。
    ……
    汽车在风见裕也的指引下驶入了一条偏僻的路，又过了几分钟，终于是停在一处看似废弃的射击训练基地外。
    “大和警官。”
    叶更一停好车，转头看向后排，“你拄着拐杖太显眼了。留在车里警戒，我和风见警部进去查。”
    “好，保持联络……”
    大和敢助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是最合理的安排，只能拿出手机晃了晃，“有情况马上通知我。”
    如果通知你有用的话……
    叶更一和风见裕也下车，走向那栋灰扑扑的三层建筑。
    这座基地看起来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不过大门上的锁却还是新的。
    “没有人。”叶更一隔着玻璃观察门卫室内部。
    里面桌椅摆放的还算整齐，但上面积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显然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使用过。
    这边，风见裕也检查过那把新锁，皱起眉头，“是防撬锁，叶专家……我没带专业的工具……”
    看我干嘛？
    你这个公安精英居然没有工具就不能开锁了？
    需要我跟你表演一下什么叫粒子化收放吗？
    叶更一指了指旁边的围墙。
    “跳吧。”
    “好……”风见裕也果断放弃撬锁的环节。
    他的身手还算利。
    两人翻墙而入。
    院子里的积雪很平整，一眼望去除了几行细的鸟类足迹外，再也没有任何脚印。
    所以，里面的人，在雪停之前没有出来过……叶更一习惯性进行假设性思考。
    “果然没有人啊。”风见裕也主动朝前走去。
    只不过，当靠近建筑的主楼时，风见裕也还是感受到了一股阴恻恻的气息扑面而来。
    主楼的大门紧闭着，却没有上锁。
    门轴旋转，让出了一条昏暗的走廊。
    “叶专家，我觉得这里有些邪乎……你跟紧我不要走散了。”风见裕也声提醒了一句，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我要是不回应你直接‘消失’，不会直接把你吓死吧……
    叶更一轻‘嗯’了声，调整呼吸感应了一下。
    在这栋幽暗的建筑内，除了风见裕也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情绪波动外，再也没有捕捉到其他明确的活人情绪。
    但……
    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超出我的感知距离了吗？
    那边有灰尘被搅动的痕迹，而且还不止一组……
    嗯，也不排除是开门时引起的风。
    叶更一扫了眼楼梯的方向，知道如果这幢建筑内真的有其他人在，眼下的情况，与其提醒风见裕也，让这位有些紧张的‘公安精英’当成耳旁风，还不如让他自己去发现，这样他才会重视。
    “……”
    叶更一不动声色地调整了站位，让自己走在了风见裕也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楼梯口。
    由于建筑物内的环境光很暗，站在这里看去，无论是通往二层的楼梯，还是通往地下室的坡道尽头，都被一层漆黑笼罩。
    而分头行动显然是不明智的。
    因此两人在略一商议后，决定按照拐角处的楼层示意图，先行去地下的档案室。
    越往下走，空气就越显湿冷。
    这种环境……
    就算是受到近几天一直下雪的影响，也不适合存放档案。
    叶更一想着。
    一旁，风见裕也也觉察到了异常，“叶专家，还是让我走前面吧，你帮我打手电筒。”
    “嗯。”叶更一简单应了一声，接过手电筒后，随即放慢了脚步。
    风见裕也几步来到一扇挂有「档案室」标牌的铁门前。
    轻轻按压把手，确认门没有上锁后，风见裕也侧着身体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档案室比想象中要大，三面墙都被厚重的金属档案柜占据。
    随意一扫就可以看到，有好几扇柜门上都贴着画有相同符号的标签。
    “X？”
    风见裕也走过去，在叶更一那双平日里总是半睁着的死鱼眼险些完全睁开的注视下，毫无防备地一把拉开某扇贴有‘X’符号的柜门。
    真是……精英。
    叶更一神情不善。
    柜子里还算整齐地放着几个文件夹。
    风见裕也随手抽出离他最近的一份，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表情变了。
    “这是……长野县警竹田繁倒卖枪支的记录？”
    他快速翻看了几页，越看脸色越凝重。
    一旁帮忙打手电的叶更一，也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非要的话，这其实就是一份手写记录……时间、地点、枪支型号数量、交易金额、经手人，一笔笔记得非常清楚。
    而收集在这里的原因，不外乎三种可能。
    第一，利益绑定。
    有些事情穿了很市侩，但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交易都是依靠利益去维持的。
    有了这些记录，当团体内因分赃不均而产生矛盾时，才有谈判和缓和的余地。
    毕竟真要全凭理想和爱，短时间内还好，一旦时间被无限拉长，真要某一天团体中的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觉得分配不公，没有这些记录等同于是直接跳过了商讨的过程。
    第二，则是威胁控制。
    掌握了这些交易，就等于是拿捏住了参与者的命脉。
    换句话，只要参与者还想在这个规矩框架内玩，这些就是他们互相‘信赖’的保障。
    第三……
    叶更一又扫过其他几个没有贴着‘X’符号的柜门。
    答案恐怕就在那个里面了。
    “不止竹田繁。”
    风见裕也已经看完了那份文件，“这里面还有鹿野晶次、三枝守的分赃记录，奇怪……好像没有看到秋山信介，是在其他的资料里面吗？”
    他将那几份文件交给叶更一，随手就要打开另一扇没有标注任何符号的柜门。
    “等等。”
    叶更一开口提醒，同时他的手已经抓在了风见裕也的手腕上。
    此时，柜门仅被拉开了一条不到两厘米的缝隙。
    而就在这条狭窄的缝隙中，叶更一又将手电筒朝前凑了凑，让风见裕也可以通过光柱看清楚里面。
    只见柜门内侧的边缘，一抹极其细微的反光映入了他的瞳孔中。
    那是一根近乎透明的细线，紧绷在柜门与柜体之间，仅需再一用力就会把它拉断。
    “绊发装置。”
    风见裕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抱歉，是我大意了……”
    你什么时候谨慎过？
    由于不清楚装置的具体作用，叶更一只能先示意他动作轻一些：
    “先慢慢松开手，保持力度，动作幅度不要大。”
    “嗯……”
    风见裕也屏住呼吸，将门把手心翼翼地交替给叶更一。
    这会儿他已经心慌了，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堂堂一名公安警察都需要心应对的机关，为什么会如此信赖地交到叶更一手上请他代为处理。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风见裕也的手指也只剩下一根搭在门把手上。
    他下意识看向叶更一，想观察这位技协专家的表情。
    然而，也就在他同步看向档案室门口的时候……
    他看到了。
    在那扇虚掩的铁门缝隙外，昏暗中，一只眼睛正贴在那里，死死地窥视着他们！
    那只眼睛布满血丝，瞳孔在黑暗中异常放大，一眨不眨，仿佛已经看了很久。
    “！”
    风见裕也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猛地一缩，握着柜门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一颤。
    “嘎吱！”
    柜门就这样反被拉开了一寸！
    “啪！”
    细线崩断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档案室里异常刺耳。
    感谢：KOTTA、吉黯、只想摸鱼的老咸鱼、书友20220311210546323、书友20221006062700943、我たま来辣的月票；感谢阿修罗葭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