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桃妖，三生三世

    今天星期四，不用开直播，步薇就没急着回去。
    正好雪停了，团团圆圆也想在外面玩儿，她就带着两只去附近的公园。
    天气冷，公园里没什么人。
    两只飞来飞去，看见有积雪的树枝都去摇两下，然后就在扑簌簌飘的雪花中四处逃窜躲避。它俩还是没忘记自己是纸人，不能碰水。
    步薇就看着它俩玩儿。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在养娃，但比养娃省心些。
    两只不需要吃饭不需要换尿不湿，也不会哇哇哇的吵闹。
    从这点来看，其实不会话也挺好。
    她找了个长椅坐下来，看着偶尔手拉手走过的情侣，散步的老年人，以及在垃圾桶里捡瓶子的拾荒者。
    有人一掷千金，有人拼尽全力只为活着。
    一样的人，百样的人生。
    眼看天快黑了，步薇叫上团团圆圆准备回家，却发现一个年轻女孩儿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晚上温度下降，这样下去肯定会冻感冒。
    她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姑娘，醒醒。”
    却在触及对方的瞬间发现了不对劲，眼前场景骤然变了。光秃秃的树枝被簇簇桃花填满，水泥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路，河边溪流潺潺流淌，茅草屋前，一对新人正在拜天地。
    有妖气。
    步薇一眼就分辨出，那男子是妖。
    桃妖。
    她一个闪身便抓住了新娘的手腕，顺手一道符打向桃妖。
    男人面色一变，下意识闪躲。
    新娘掀开盖头，“你是谁？为什么抓我？快放开我。”
    正是刚才睡着的女孩儿。
    “放开你你就死了。”
    步薇在她眉心一点，女孩儿瞬间安静下来。
    桃妖满脸警惕，“你是何人，为何坏我好事？”
    步薇看他一眼，“你妖力精纯，未染血腥。百年修行不易，缘何要作孽害人？”
    桃妖见她不欲动手，有些诧异的打量了她两眼，“你倒是和一般的玄师不同。”
    步薇不想跟他废话，淡淡道：“人妖不可相恋。看在你尚未铸成大错，若能及时回头，我可以既往不咎。”
    桃妖生得雌雄莫辨，就这身装扮若是出现在荧幕上，绝对是男女通吃。
    他看向被步薇挡住的女孩儿，抿了抿唇，道：“我没有勉强她，她答应了要跟我成婚的。”
    “那是因为她不知你是妖。”步薇语气淡漠，“你用幻术迷惑她心智，骗她与你成婚，你会害死她。”
    “我没有。”
    桃妖立即否认，面色有些焦急，“我和灵儿有三世姻缘，她本就该是我的妻子。”
    这时女孩儿开口了，“灵儿是谁？”
    桃妖对上她的目光，沉吟片刻，还是道：“是你的前前世。”
    女孩儿——岳可盈愣住。
    “什么？”
    桃妖又看了眼步薇，见她没打断，便继续道：“我们本是青梅竹马，后来你被选进宫做了宫女，我成了公主的侍卫。边境战乱不断，陛下打算和亲。可他不忍女儿受苦，你就成了那个替代品。我，成了你的陪嫁侍卫。你出嫁的第二年，可汗狩猎时被黑熊所伤，几个年长的儿子开始争夺王位。那些未经开化的蛮夷无视道德伦理，有父死子继的传统。你堂堂公主，怎可受此屈辱？我便趁乱带你逃走，可惜被你身边的侍女出卖，我们被追上了。当时你——”
    他目光穿透时光，在大草原上，背后是千丈悬崖，前方是如狼似虎的追兵。
    平时柔弱隐忍的女子从一直保护她的侍卫身后走出来，平静而坚定道：“世人，公主享天下之养，也当为国牺牲。可皇子难道不是享天下之养吗？为什么不送皇子为质？现在我明白了，因为男子为官为将，承继江山大业，女人不过是他们巩固江山的工具。为了自己的名声，还要给女人套上大义的枷锁。”
    她笑了下，眼神满是凄凉与嘲讽。
    侍卫看着她，目光沉痛。
    “既然公主没有继承江山的权利，也没有为国牺牲的义务。”女子的声音轻而坚定，她摘下腰间那枚象征皇族身份的玉佩，取下耳坠，脱下大氅。
    “我不是公主，我叫林慈。和亲不是为国，是为报父母养育之恩。现在，我的恩情还完了，我要做回我自己。”
    她罢奔向悬崖，纵身一跃。
    风声自耳边吹过，她睁大眼睛，看着高挂的太阳。
    这一刻，她自由了。
    “阿慈！”
    侍卫伸手一抓，却只抓住了一手空气，随即跟着跳了下去。
    生不能同寝，死同穴。
    岳可盈听完这个故事，有些发怔，眼眶却湿润了。
    步薇很的时候就听过公主和亲的‘美谈’，师姐：“所谓美谈，不过是帝王维护统治的遮羞布而已。历来和亲的公主，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岳可盈问，“后来呢？”
    桃妖仰头，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继续：“第二世，你是富家千金，我是你父亲的门生。我进京时，在京郊一座寺庙与你有过一面之缘，高中后就欲向你父母求亲。谁知你被太子看中，纳为夫人。我失意醉酒，伤了人命，死于狱中。因生前犯下杀孽，这一世我无法再投胎为人，成了一棵桃树。而你，从夫人，到贵妃，再到太后，富贵长寿，无疾而终。”
    岳可盈眼泪了下来。
    她看向步薇，“大师，我不在乎他是人是妖，我只要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不后悔。”
    步薇：“…”
    她没忍住，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是为情而生的吗？没了爱情就要死要活的。世间万物皆有灵，能投胎为人是多少生灵都羡慕不来的机缘，你的情郎修炼百年才得此身，你却弃之如敝履。做人就那么委屈？”
    岳可盈低下了头，半晌轻声道：“我和我男朋友相恋七年，昨天他跟我，我们俩不合适。我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就被断崖式分手。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与他是错缘。现在，我找到了我的正缘，怎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