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尴尬的不是她

    他起初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倏然睁大，写满了错愕。
    待他反应过来后，噌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手中的笔也被他条件反射地扔了出去，“吧嗒”一声掉在不远处的地板上。
    他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开了，甚至忘了要刻意控制音量。
    “你……你……你……”他“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后面的话，整个人跟被夺舍了似的，原先那股伶牙俐齿放荡不羁的劲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序被他这过激的反应惊呆了，原本的羞涩都被冲淡了几分，甚至还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就觉得你挺可爱的，随便问问。”
    “可爱？”陆衍澈似乎很讨厌这个词，声音不受控制地拔得老高，“我……”
    “哎……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图书馆不是你们谈情爱的地方，赶紧出去。”管理员面色不善地打断了他的话。
    林序羞愧地抽了抽嘴角，赶忙溜之大吉，只留下陆衍澈一个人还在原地凌乱。
    系统的提示音姗姗来迟。
    【三十八岁的你听闻初恋仍单身，记忆中浮现年少时的约定，若到四十岁，他未娶你未嫁，你们便可相伴终老。】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心有灵犀」已生效。】
    什么玩意？
    她怎么会做一个这么狗血的约定？
    “系统，这个「心有灵犀」是什么？怎么没有有效时长的？”
    【没有有效时长那就是长期有效。】
    系统话音刚，一种混合着窘迫、欣喜和恐慌的复杂情绪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这不是她自己的情绪！
    【「心有灵犀」初步体验已完成，当对方产生强烈情绪波动，且与宿主相关时，将自动触发感应。】
    什么？
    她要这个技能有什么用？
    还不如让她会做饭。
    陆衍澈是她未来的初恋这件事已经够让人难以接受的了，这个破系统还让她强行绑定这么一个技能。
    林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就当白捡两千块附赠了一个没有用的赠品。
    她拿了本书，重新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书上。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她也没能静得下心。
    而被留在原地的陆衍澈，在管理员嫌弃的目光中，慌乱地捡起地上的笔，胡乱地塞进书包，顶着依旧发烫的耳垂，仓促地逃离了图书馆。
    直到跑出了两条街，他才放缓脚步，靠在树下大口地喘着粗气。
    “见鬼！”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更加心烦意乱。
    林序问的那个问题到底什么意思？
    是真的随口一问？还是……某种他不敢深想的试探？
    陆衍澈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或者，这根本就是她一时兴起的恶作剧，故意来戏弄他的？
    一想到后面这种可能性，他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憋闷，比刚才单纯的窘迫更让人难受。
    他靠坐在树旁，仰头看着斑驳的光影，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林序问问题时的样子。
    那双平时清澈沉静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闪躲，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声音也比平时低软……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像是为了弥补那一拍的停顿，更加剧烈地鼓噪起来。
    “烦死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不按常理出牌的林序，还是在骂因为这个简单问题就方寸大乱的自己。
    陆衍澈站直身体，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太阳太大，晒昏头了。”
    他决定立刻回家，至于林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见到她，一定要表现得比她更无所谓才行。
    不然也太丢人了。
    然而，当他迈开脚步时，林序的那双眼睛又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中闪现了一下。
    陆衍澈脚步一个趔趄，差点被路边不起眼的石子绊倒。
    “靠！”他稳住身形，低骂一声，耳根刚刚消退下去的热度，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
    林序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才想起，今天走过去的时候本是想和陆衍澈道声谢的。
    没想到被这系统任务一搅和，反而上演了一出鸡飞狗跳的戏码。
    尴尬死了。
    也不对，好像最尴尬的不是她。
    倒是陆衍澈挺让她刮目相看的，根本就不是徐老师口中的不学无术。
    哪个不学无术的学生会来图书馆抱着一本《人体解剖学》啃？
    老师对于好学生的标准是不是也太单一了？
    林序突然对莫名其妙绑定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系统没有那么排斥了，甚至还隐隐期待起下一次任务提醒。
    她回到家的时候，刘蕙兰还没有下班。
    最近母亲为了多赚些钱，早出晚归，每天回家都是风尘仆仆一身疲惫。
    她也是想替母亲减轻负担才选择去工地上搬砖的，因为只有这个工作是现结的，并且半天一百块的待遇在暑假兼职里已经算是高薪了。
    可还没干两天，就被系统给搅和黄了。
    不过她现在手头上有点钱，还是得想方设法让母亲辞去那份兼职才行。
    她系上围裙决定先把饭给做好。
    她刚淘上米，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喂，是刘蕙兰的女儿吗？”一个陌生的女声道，“你快点去市人民医院，你妈妈在上班的时候突然晕倒了，有人已经把她送过去了。”
    林序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晕倒了那几个字。
    “好，我……我马上到。”她声音发颤，来不及细问，挂了电话后就往外冲，连围裙都忘了摘。
    晚高峰的公交车慢得让人心焦，林序紧紧攥着手机，身上不停地流着汗。
    早知道应该出门打车的。
    不，早知道应该更加坚定地让母亲辞掉那份工作。
    人生哪来那么多的早知道。
    也不对，绑定在她身上的这个系统似乎确实提前让她知道了很多。
    脑子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公交车报站了，林序赶忙下了车。
    【三十八岁的你躺在病床上，接到了你老家邻居打来的电话，你母亲重病入院。】
    【现发布任务：看望母亲，并在24时内为母亲缴纳医药费使她得到应有的救治。】
    【奖励：1000元，「健康监测」*1】
    系统的提示让林序瞬间清醒，也更加恐惧。
    20年后，她的母亲也才60多岁啊，怎么就重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