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讨方子

    林素娘笑眯眯地捏了捏石头的脸，跳跃的火光将她弯弯的眉，红红的唇映衬得越发娇媚了几分。
    薛霖望着她那张生动的面容，悄悄吞咽着口水。
    喉结滚动，眼睛便有些迷离起来。
    林素娘一眼瞥过，面色微红，将窝窝头和蒸肉从箅子里拿出来，再将黄面撒到滚水里头，不时用勺子搅一搅，就可以吃饭了。
    “一会儿我再去朱婶子家里把她买的鸡捉上两只，咱们今年也过个肥年。”
    林素娘笑吟吟地，把碗里炖得烂烂的肉夹到石头碗里。
    没想到，石头却又站起身，把肉挑了回去。
    林素娘挑眉，怎么？才几日功夫，自己就遭了儿子嫌弃？
    “娘吃。石头是男子汉，要照顾娘亲！”石头脆声道，稚嫩的胸脯挺了又挺，坐得板直，一下子便迷蒙了林素娘的眼睛。
    “好，娘吃，石头真乖！”林素娘哽咽着，低头合着眼泪把肉扒进了嘴里。
    “长者赐，不敢辞。石头可以将你娘夹过来的肉吃掉，再与你娘夹些肉就是了。”薛霖温声道。
    “嗯！好！”石头大声答应着。
    林素娘心头欢喜，望向薛霖的眼神越发温柔。
    石头的爹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没了，自己一个妇人带着孩子，除了能保证他不会冻饿而死，旁的竟再照管不到。
    好好儿的孩子被养成了“哑巴”，在外面被欺负，回家问也不。
    试想哪一个爱孩子的母亲可以坦然面对这样的情形呢？不过是打牙齿和血吞，强撑的坚强罢了。
    如今薛霖来了，石头与他投缘，他话孩子也愿意听，林素娘只觉得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许多。
    “明日里我去村正家里问一问，有没有组织人手上山狩猎，若有的话，就让他们算我一个。能再猎来一头野猪，你也能做身儿好衣裳。”
    林素娘听得薛霖如此着，笑起来，“你倒是入乡随俗，半点不怕羞的，你可知村正家门朝哪边开？还大言不惭去寻他。何况，现下眼看就要过年，这进山打猎又是大事，怕是没人肯去冒这个险。”
    薛霖道：“鼻子下面就是嘴，长着又不是用来出气的。不知道，问就是了。何况我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我既同你做了夫妻，咱们便是一家子人，我不曾看轻了自己，你反而作如此想了。”
    林素娘一怔，仔细想了一番，站起身款款福了一礼，“是我错了，不该这样话，叫你寒心。”
    薛霖笑着摆摆手，“我一个大男人家，难道还与你抠这个字眼儿不成？他们去不去的，总归我去问一嘴，又不费什么力气。若有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猎到。”
    这些便是林素娘不懂的事情了。
    往常二桩学的木匠，他为人老实，师傅做工都愿意带着他，平日里少有闲暇。
    而她家里没有要进山打猎的，旁人这些事也传不到她耳朵里。
    只有时在外头闲磨牙，听上一耳朵罢了。
    “那就明儿去问问。不过我可同你好了，要是没人去，你可不能偷偷摸摸自己跑进去。”
    林素娘犹记得昨日自己拉他不住，他蹿上去与野猪战成一团的境况，不由的一阵后怕。
    “你放心。”薛霖哈哈大笑，吃罢饭，抱着石头回了屋。
    次日一早，林素娘便领着薛霖去寻村正，远远的看见吴婆子站在村子中间的水井边儿上与人磨牙，撇着嘴要什么，一眼瞧见林素娘和抱着孩子的薛霖，立时变了脸色。
    她斜着一双三角眼，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见林素娘瞪了过来，便将头偏向一旁，不看他们。
    黄村正是现在后山村黄家宗族的族长，正值壮年，因为人处事公平公正，极得村人拥护。
    黄村正此时正坐在院中整理柴禾，见林素娘带着她新招赘的女婿过来，微微一怔。
    林素娘上前明来意，黄村正看了人高马大的薛霖一眼，叫媳妇拿出待客的凳子来。
    “哪里敢劳烦婶子，我自己去拿就是。”林素娘笑眯眯地上前，帮着拿凳子。
    两人坐下，薛霖便将自己的来意了，林素娘原待听一听，手肘却被人撞了撞，“素娘，他们男人家话，我们不懂。我有话要请教你哩，咱们这边话。”
    黄村正的老婆崔桂莲扯了她到厨房里去，林素娘却不过，只好随着去了。
    “我听你懂什么药膳的，还给黄长平他们家的儿子治好了拉肚子？”崔桂莲声问林素娘道。
    林素娘无奈笑道：“婶子，我哪里懂这些，不过是在家做姑娘时，听我爹过一句半句的。上回也是黄二丫求得没办法，我才把我爹同人过的法子告诉他们。
    只是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还怕孩子出了问题他们家来找我哩。后来黄二丫偷偷来告诉我她弟弟好了，我才知道这法子有效的。”
    “哎，二丫啊，也是个苦命人。”崔桂莲叹了口气，不欲在黄二丫的事情上多，先紧着自家的事要紧。
    “素娘，你也知道，我家媳妇过了年就要生了。今年年景不好，也没存下几个钱，只那几只老母鸡，又怕到时候不够吃。
    我寻摸着问问你，看看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方子，能给生了孩子的妇人补补身子的——你放心，我不白用你的，你告诉我方子，我拿钱跟你买。”
    崔桂莲话得诚恳，林素娘却是半分不信的。
    前边儿才了今年家计艰难，没钱买鸡，反有钱买方子了？
    也不知道崔桂莲这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既叫人问到脸上了，林素娘也知道自己推脱不得。
    “薛霖和黄大叔还没清楚呢？”林素娘朝着外头望了一眼，崔桂莲又拉了她一把。
    “哎呀，素娘，我这是寻你讨了方子自家用，又不是拿去卖钱，难道你还不肯帮这个忙？”
    崔桂莲有些不高兴了。
    在她看来，自己能同这个不祥不洁的林寡妇话，已经极是看得起她了。
    没想到她竟然还耍起心眼子来。